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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的宮人們忙亂驚惶了一夜卻一無所獲。

然而第二日天未亮的時候,阿黛爾公主卻重新出現在寢宮外的花園裡。她獨自沿著花徑走來,神情恍惚,腳步飄忽得宛如一個幽靈,美麗的臉在朝陽中顯得分外蒼白,露水凝結滿了髮梢,藍寶石似的眼睛深邃而疲倦。

“曼姨……”當所有侍女都為公主的重新出現而驚喜歡呼時,阿黛爾只是茫然地走向那個女官,向她伸出了手,眼神絕望而孤獨,似索求溫暖,“好冷,好冷啊……”

蕭女史知道這樣的舉止不符合宮廷禮節,在眾人的注視下不由略微遲疑——然而就在那個剎那,阿黛爾似是再也無法支援,身子忽然向前一傾,筋疲力盡地倒下。

“公主!”所有宮人齊聲驚呼,看著公主昏倒在女官的懷裡,宛如一朵玫瑰忽然凋謝。

“曼姨,我很害怕……”彷彿力氣用盡,阿黛爾喃喃,只說了一句話便失去了知覺。蕭女史再也顧不得什麼,緊緊將少女冰冷的身體抱在懷裡——那一瞬,有一種多年未曾有過的感情,如同水一樣的從她枯竭的心底湧出,將她冷硬冰冷的心一分分的溼潤。

——那是多年前她看到自己孩子死在襁褓裡的感覺,是一種想要拼命保護什麼卻終究無能為力的感覺,錐心刺骨,永世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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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不知道翡冷翠來的公主在那一夜去了哪裡,只知道那一夜之後她便病倒了,連日連夜的高燒,神智昏亂。總管太監李公公連忙請了太醫院的太醫為公主看診,然而御醫們卻各執一詞:有說是風寒入侵引起高熱的,有說水土不服導致內外失調的,甚至還有說是撞見邪祟的——開出的藥方堆成一疊,卻不見公主有絲毫起色。

眼看五月的大婚迫在眉睫,公主病成那樣斷然無法成禮,萬不得已,只能再度稟告皇帝。李總管已經做好了人頭落地的準備,然而皇帝卻沒有料想中的雷霆震怒,只是下旨例行訓斥了一番,罰了三月俸銀稍做薄罰,便下令讓司禮監推遲大婚日期,重新選擇吉日。

婚期第二次改動,定在了六月二十五。

然而兩次的延期卻讓宮中流言四起——所有人都在暗地裡議論,說這位來自西域的公主出身雖高貴,卻是個不祥的女子,所以一踏上東陸便頻頻出現各種事端,想必是上天也認為其不適合母儀天下,藉故阻撓了婚典。

頤景園的隨侍宮女們都是久歷後宮之人,乖覺敏銳,從兩次延期裡已經嗅出了皇帝的微妙態度,立刻便預見到了這個公主將來在後宮的地位,便漸漸不如初來時那麼盡心。蘇婭嬤嬤死後,從翡冷翠帶來的陪嫁侍從流離散盡,病中的公主更加顯得孤獨無助,有時候需要喝口水,連叫一個人到跟前都找不到。

在春末的蕭瑟黃昏裡,蕭女史獨坐榻前,看著病榻上消瘦蒼白的少女——後宮從來都是這樣殘酷的地方,一人失寵,萬人踩踏,多少殺戮悄然發生,總是不見血也不見光。

只有一條又一條鮮活美麗的生命悄然凋零。

“曼姨……”某日,在女官把藥端到案前時,阿黛爾神智似稍微清醒,忽然從被褥裡伸出手,顫顫地握緊了女官的手腕,眼睛看著窗邊某處,“玫瑰……”

“公主,快躺下休息,”蕭女史連忙把她的手塞入被中。

“玫瑰。”病中的少女眼睛穿過她,定定她身後,喃喃。

蕭女史有些驚訝地轉過頭,視線忽然一定——窗邊那隻汝窯美女聳肩瓶中,居然不知何時插上了一支含苞待放的紅玫瑰,上面還沾著一些水珠,在夕照中折射出美麗的光華。

她看懂了公主的眼神,把瓶子端到了榻前。

阿黛爾久久闔起眼睛,聞著玫瑰的芳香,神色漸漸的變得凝定悠遠,似乎想起了千里之外的親人,蕭女史卻是心下詫異——春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