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到了土生土長在北涼的四子這裡就有些可憐,就跟家鄉的土地一樣,他打從孃胎裡出來就沒哭過一聲,會走路以後也憨憨傻傻,枯黃乾瘦,鼻子上時常掛著兩條鼻涕,跟口水混淆在一起,府上下人也都覺著女主子是因為生他才死的,私下對前邊三位小主人都打心眼喜愛,唯獨對力氣奇大的老四惡感,膽子大一些的年輕僕役,四下無人時就會狠狠欺負幾下,反正小傢伙銅筋鐵骨似的,不怕被掐,就是扇上幾耳光,只要不給管事門房們撞見,就都不打緊。
十二歲徐渭熊的書房纖塵不染,井然有序,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物品,除了文房四寶就只剩下囊括諸子百家的浩瀚書籍,書櫃擺放的每一本書都拿硃筆細緻圈畫過。今天她正在一絲不苟寫那個“永”字,北涼王府的二郡主公認無所不精,唯獨書法實在是不堪入目,這讓要強好勝的徐渭熊鑽了牛角尖,誓要寫出滿意的楷字,比不過弟弟也就罷了,怎能輸給她?!書法真意,她早已爛熟於心,都不用別人如何傳授,直筆駐鋒側鋒當如何才算爐火純青,她都很心知肚明,可真到了她毫尖寫出,總是如蚯蚓扭曲,這讓這個秋天寫了不下三千永字的徐渭熊也有些惱火。
一個唇紅齒白異常俊俏的男孩提了一具比他體型還要小一圈的“屍體”來到書房。
徐渭熊微微抬了抬眼角,不理睬。
錦衣華貴的孩童放下屍體,笑哈哈道:“黃蠻兒,咱們到了。”
躺在地上的“屍體”聞聲後立馬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憨憨咧嘴笑,懸掛了兩條鼻涕蟲,還流了許多口水。
這一對兄弟就是徐鳳年和徐龍象了。
黃蠻兒喜歡被哥哥拖拽著,也喜歡大雪天被哥哥倒栽蔥進雪地裡,整顆腦袋冰涼冰涼的,舒服得很!
徐鳳年伸手幫弟弟仔細擦去鼻涕口水,然後胡亂擦在自己袖口上,指了指書房裡一樽龍頭對大嘴蟾蜍的候風地動儀,拍拍黃蠻兒的腦袋笑道:“去,玩蛤蟆去,記得這次別弄壞了,到時候二姐趕人,我不幫你的。”
枯黃稚童乖乖去大樽旁安靜蹲著,這回沒把蹲在地上承接銅球的蟾蜍偷偷拔起來。
徐鳳年趴在書案上,嚷嚷道:“二姐,還練字呢,練啥哦,走,咱們去湖邊釣魚,大姐都在那兒擺好繡凳了。”
已經有了少女胚子的徐渭熊根本正眼都不瞧一下弟弟徐鳳年。
徐鳳年撓撓頭,無奈道:“真不去啊?”
徐渭熊不耐煩道:“再寫六十個永字,我還要讀書。”
習以為常的徐鳳年哦了一聲,嘻嘻一笑,搶過筆,鋪開一大張熟宣,唰唰唰一口氣寫了幾十個潦草永字,這才將筆交還給二姐,“瞧,你都寫完了,一起玩去唄。”
徐渭熊怒目瞪眼,北涼王府的小世子吹著口哨,半點都不在乎。
徐渭熊擱下筆,冷哼道:“就兩刻鐘。”
徐鳳年笑道:“好嘞!”
姐弟三人一起走出書房,黃蠻兒當然是給他哥拖出去的。
徐鳳年問道:“二姐,什麼時候下雪啊?”
徐渭熊皺眉道:“才霜降,立冬都沒到,再說今年興許會在小雪以後幾天才能有雪。”
徐鳳年做了個鬼臉,“二姐,你那麼聰明,讓老天爺早些下雪唄?”
徐渭熊伸手擰住小世子的耳朵,狠狠一擰。
這一年,北涼第一場雪果真在小雪之後三天如約而至。
兩位少女和兩個弟弟一起打雪仗,是徐鳳年好說歹說才把二姐說服,從書房拐騙出來一起玩,當然是他和二姐一頭,大姐徐芝虎和弟弟黃蠻兒一頭,因為氣力嚇人的黃蠻兒給哥哥說了只准捏雪球,不準丟擲,加上在二姐徐渭熊的指揮下,徐鳳年打得極有章法,孤立無援的徐芝虎自然給砸了很多下,不過她在投降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