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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1部分

道該說些什麼,一男一女就這麼沉默著。

蘇酥抬起頭,終於緩緩開口道:“以前吧,最喜歡白天做夢,想著自己也許是某個大人物的遺腹子,要不然是個大門大戶見不得光的私生子,說不定某一天認祖歸宗,就徹底發達了,現在才發現自己竟然真的是一國太子,可惜美夢成真,才知道就算穿上了龍袍,明明真是太子,也不像個太子。虧得老夫子這一年來給我惡補了好些富貴人家的門道,什麼奉帖唐碑、青田黃凍、蕉葉青花啊,一大堆物件,不知道為什麼,我從小就喜歡值錢的東西,可這些東西夠值錢了吧?瞧著它們,一開始也挺興奮,恨不得睡覺都抱著它們一起睡,越到後來,就越提不起勁了,怎麼說呢,就像一個爛泥裡打滾的窮小子,有天稀裡糊塗娶了個貌美如花的媳婦,不是不喜歡,而是明白自己終歸是守不住她的,她有一天終歸是要離開的。”

陪著蘇酥趙定秀一起從北莽來到南詔的年輕琴師,目盲眼瞎卻心有靈犀,她柔聲微笑道:“蘇家做過西蜀足足兩百年的國主,雖然在你爹手上丟了二十年,但如今有老夫子輔佐,又有那位蜀王的承諾,那麼這份家業,其實是有機會守得住的,就像陳芝豹所說,以後你雖然做不成蜀帝,但起碼可以當一個封疆裂土的離陽蜀王,如此一來,也算對得起你們蘇家的列祖列宗了。”

蘇酥嘆息道:“如果不是徐鳳年在北莽找到我們,我怎麼可能會有今天,書本上所說的良禽擇木而棲,道理是挺有道理,可對我這種人來說,道理從來就不在書上,要麼靠拳頭,要麼……”

這位在襁褓中就逃離西蜀皇宮的前朝太子,苦笑了一下,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要麼就在這裡。我蘇酥,雖然嘴上一直跟姓徐的不對付,也總在你面前說他的壞話,但你應該清楚,其實我這輩子也就徐鳳年這麼一個朋友,當然,他徐鳳年什麼人啊,天底下兵馬最盛的異姓藩王,堂堂四位大宗師之一,還他孃的長得那般玉樹臨風,跟人並稱北徐南宋的,還有淵博學問,這麼一號屈指可數的風流人物,未必把我蘇酥當朋友。但我是真把他當朋友,結果呢,到了南詔,得了天大便宜,好不容易在這兒站穩腳跟,就只差報答人家的時候,那個面癱的白衣男橫插一腳,老夫子就把徐鳳年的北涼撂在一邊了,我也知道這是沒法子的事情,可我心裡頭,真的是過意不去啊。”

薛宋官輕聲道:“你自己也說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蘇酥狠狠揉了揉自己的臉頰,然後雙手捧著臉,含糊不清道:“是啊,沒有辦法的事情。我一個胸無大志也無真才實學的傢伙,除了每天在這裡吃好喝好睡好用好演好,能做什麼?”

她猶豫了一下,感嘆道:“其實老夫子心裡頭也不好受,經常去跟你的鐵匠叔叔喝酒解悶,有次喝醉了,很失態。”

蘇酥放下手,雙手撐在欄杆上,苦笑道:“我從沒有怪過老夫子,如果不是老夫子又當爹又當娘把我拉扯大,就沒有我蘇酥了,何況老頭子什麼樣的脾氣我還不清楚嗎,就跟茅坑裡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如果不是為了我,為了那個其實早就沒了的西蜀王朝,老夫子才不會違背心意如此行事。”

薛宋官點了點頭。

蘇酥突然感慨道:“我這麼成天無所事事了,有時候都覺得累,那麼你說擔負著三十萬北涼鐵騎生死存亡的徐鳳年也好,那個野心勃勃志在天下的蜀王陳芝豹也罷,這些人是真的樂在其中,還是也會覺得累?”

目盲琴師搖頭笑道:“不知道啊。”

蘇酥轉過頭,笑臉燦爛,“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我能夠真正放下一切陪你去行走江湖了,我要是跟新認識的大俠宗師們說一句,當年跟天下第一人的徐鳳年還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