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756部分

可興邦也可亡國,史官一言定人青史留名還是遺臭萬年,武將一言更是決勝負定生死。

兵者,國之大事。

絕非戲言。

也許心思單純的蘇酥只是愧疚於他和老夫子的背信棄義,根本就想不到那些紮根蜀昭多年的北涼死士,想不到更深層次的涼莽大戰格局,這個出身天潢貴胄的年輕人,畢竟從他懂事起就只知道,自己是個在北莽混吃等死的普通遺民,只知道老夫子是個迂腐嚴厲的不得志老書生,齊叔叔無非是個力氣大些的打鐵匠。什麼鐘鳴鼎食,什麼君王社稷,什麼西蜀皇叔死戰城門,什麼西蜀與國共同赴死之臣冠絕春秋,除了襁褓之中包裹幼兒的那幅金黃紋龍蜀錦,他沒有穿過一天太子蟒服,所以他全然不懂那些慷慨激揚。

蘇酥偷偷抽了抽鼻子,盡顯其性情軟弱,毫無梟雄心性可言。

他只憧憬江湖,並不喜歡那種陌生的廟堂官場。

亡國後蘇氏舊臣見到自己的那種熱淚盈眶,那種跪拜大禮,非但不會讓這個心無大志的年輕人感到欣喜,他只會覺得千斤重擔壓在了他肩頭。

私底下,他曾經對心儀的目盲女琴師自嘲說道:百無一用是蘇酥。

不知何時,沒有和蘇酥三人一起來此的韋淼苗女,這對夫婦已經站在齊姓鑄劍師身後,無形中隔開人流。尤其是當服飾絢爛扎眼的苗疆女子笑嘻嘻擰碎一名登徒子的手掌後,人群裡只是來武當山燒香的善男男女就開始鳥獸散,一些自負武藝在身的江湖人倒是大多沒有遠去,但也隔著些距離謹慎地冷眼旁觀。

韋淼上前幾步,開門見山道:“蜀王要我捎句話給你們雙方,過境無礙。”

徐鳳年發現齊姓鑄劍師皺了皺眉頭,心中瞭然,便問道:“他這句話是什麼時候遞給你的,春雪樓變故之前,還是之後?”

韋淼漠然道:“我不會說,這也不重要。”

徐鳳年不再理睬這名聲名遠播的南詔第一大宗師,望向齊姓鑄劍師,“也替我捎句話給陸老夫子,北涼與蜀昭的關係,不比北涼與中原別地,一旦我們守不住拒北城,蜀昭註定很快就需要直面北莽鐵騎,所以兩萬人是最少,而且必須是精銳,否則到了我們北涼只會幫倒忙,也只能是送死。”

齊姓鑄劍師點了點頭。

塵埃落定,蘇酥剛要轉身離去,就聽到年輕藩王笑問道:“砸了這麼多本錢,稱得上天底下最貴的一支姻緣簽了,不試試手氣?”

蘇酥仍是執意要走,不料袖口被人扯住,轉頭望去,她雖閉眼,卻顯然滿臉希冀著。

蘇酥頓時心一軟,板著臉走回桌前,握起竹筒,一陣劇烈搖晃,終於搖出一支竹籤。

徐鳳年伸手拿起竹籤,瞥了眼,然後流露出憐憫神色。

蘇酥的心情瞬間跌入谷底。

經過先前那場深受內傷的風波,此刻雪上加霜的年輕人再無半點玩世不恭的風采,又紅了眼睛。

徐鳳年嘆了口氣。

蘇酥轉頭對目盲女琴師擠出一個笑臉,“走吧,這籤不靈。”

薛宋官微笑點頭。

徐鳳年挑了一下眉頭,“不靈?!”

蘇酥連鬥嘴的精氣神都沒了,拉起她的手就要走。

只聽背後傳來一句,“第三十九籤,‘意中人,人中意’。上籤。哦,原來是不靈啊。”

蘇酥如遭雷擊,以奔雷不及掩耳之勢轉身搶奪徐鳳年手中的那支姻緣籤。

徐鳳年持籤的手臂高高躲過,“先給錢,一百文!”

蘇酥怒目相向,“還收錢?!”

徐鳳年另外一隻手拇指食指輕輕捻動,“錢愛給不給,籤愛看不看。”

薛宋官笑了笑,默默掏出一隻織工錦繡的秀氣錢囊,就要給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