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以偏概全,但我身在北涼王府,見識過太多名士風采,的確寫得一手花團錦簇的詩章,不管是唇舌殺人還是歌功頌德俱是一流手筆,名利名利,知道為何名字在利字之前嗎?北方張聖人曾說有三不朽,太上立德,其次立言,再次立功,這便是答案,也是為何文人輕視武夫的根據,有幾個讀書人是奔著立德而去?讀書來讀書去,最多的還是立言啊。立言攢人格賺名望,光宗耀祖,名留青史,哪裡顧得百姓飢飽寒暖。”
徐鳳年輕聲道:“我在江南道報國寺聽江南名士說王霸義利,結果只是一個原本沒資格入席的寒門士子在為百姓求利,你說那些名士,是哪門子的名士?只知吟誦風花雪月,清談玄說,全天下都在叫好,便是真的好了?讀書萬卷,無書不讀無經不解,不知朱門外有凍骨,便是士子計程車了?”
徐鳳年笑道:“說來可能不信,襄樊儒將王陽明自刎後,本是佞臣傳榜首,是徐驍與老首輔吵了一架,擼起袖管親手劃去的。而西楚史書對於這位曾給西楚獨坐釣魚臺整整十年的讀書人,沒有留下半個字。這一次,則是朝中遺老領袖,西楚老太師孫希濟親筆抹去。”
慕容桐皇還在堅持,但已經不如一開始那般理直氣壯,低頭道:“讀書人還是好人居多。”
徐鳳年自嘲道:“我也沒說我非要跟讀書人過不去啊。再者很多人和事,本就沒對錯可言,鑽了牛角尖,一定要非此即彼,就沒道理可言了。”
慕容桐皇嗯了一聲。
徐鳳年託著腮幫望向牯牛大崗,自言自語道:“還是溫華那小子想得開,不知道這會兒在哪裡了。”
慕容桐皇怔怔出神。
徐鳳年轉頭伸出兩根手指,學那降妖除魔的符咒派道士,指向慕容桐皇,大笑著打趣道:“急急如律令,你這禍國殃民的孽障,還不速速現形!”
第175章步步長生蓮
慕容桐皇猶豫了一下,使勁錘了一下世子殿下胸口,這個瞬間,他不再故作誘人嫵媚,不再眉宇陰沉,散發出一股陌生的凜然英氣。
徐鳳年躺在坡地上,笑道:“胭脂評上排第二的陳漁,稱作不輸南宮,知道吧?”
慕容桐皇點了點頭,不過至於為何提起陳漁和南宮,一頭霧水。
徐鳳年笑道:“那個南宮與你一樣,是個男人,長了一張白狐兒臉,比你還好看。如今就在北涼王府聽潮亭裡觀看秘笈,等他出樓,說不定就是天下第一了。我這兩把刀春雷和繡冬,原本都是他的,後來一把送一把借。”
慕容桐皇哈哈笑道:“你再解釋,小心被當成此地無銀三百兩。”
徐鳳年如釋重負,心有千千結,能幫這對姐弟解開一結是一結,處理掉軒轅家族那一茬破事,至於慕容桐皇人生走勢,只需要埋下稱不上伏筆的伏筆,再以後就不再搭理了。這下棋,確實得跟黃三甲那老妖怪學,先別管是不是畫虎類犬,學了再說。徐鳳年沒來由想起那位夢中乘龍而來的龍虎山天人,趙黃巢,此趙並非天師府趙氏的趙啊,徐鳳年其實至今還沒弄清楚到底是夢境還是真實,若說是真相,整晚都在攀崖而上的呵呵姑娘為何沒有反應?連老劍神李淳罡都不曾察覺!可要當作是一場春秋大夢,白蟒對黑龍,中年道士趙黃巢所說一切都是有理有據,尤其是那條從懸崖升騰而起的張須天龍,幾乎與《春雷惡蛟驚龍圖》上如出一轍,這幅天王天女圖出自大煉氣士之手,輔以惡讖,徐鳳年皺緊眉頭,暫時不敢對誰說起這件古怪事情,恐怕只有回到北涼才能跟徐驍和李義山提上一提。
世子殿下不知道徽山沒多久前,有人與他恰好對望龍虎而來。軒轅青鋒和爺爺軒轅國器站在問鼎閣的望江臺,兩人憑欄而立,問鼎閣依崖而建,望江臺則突兀橫出,山風獵獵,高處不勝寒,軒轅青鋒攏了攏裘衣領子,鬢髮皆霜的老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