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現在只要我們流州拿下老嫗山一役,其實不光是姑塞州邊軍精銳皆無,實則大半座南朝都給我們打沒了,這便是第一場涼莽大戰為北涼帶來的潛在優勢。”
老人疑惑問道:“你的意思是說北莽太平令的謀劃,有致命紕漏?”
徐鳳年搖頭道:“只能說對了一半。”
老人一頭霧水,差點就要抓耳撓腮。
徐鳳年想了想,拿起那隻酒壺,緩緩傾斜,似乎想要橫放眼前,“至今為止,仍是北莽勝算更大,但是北涼死了那麼多人,為的就是將這隻酒壺一點點扳斜。到時候北莽越是國力鼎盛,崩塌得越是劇烈。”
在酒壺傾斜幅度越來越大,酒水即將瀉出壺口之時,徐鳳年輕輕收起,放回書案。
徐鳳年突然沒來由說了一句,“現在我就怕老婦人和太平令捨得破罐子破摔,不僅是一座西京,而是連南朝這半壁江山也不要了,鐵了心要攻破拒北城。”
老人臉色蒼白,試探性問道:“北莽不至於如此癲狂決絕吧?”
徐鳳年望向窗外的夜色,“天曉得。”
老人只以為是年輕藩王隨口一說的言語,卻不知“天曉得”這三字,恰如字面意思。
拓跋菩薩莫名其妙地獲得天人體魄,武道修為直追巔峰王仙芝,關鍵時刻,更是猶有過之。
既然連拓跋菩薩尚且如此幸運,那麼佔據天下半數氣運的那位北莽老婦人,難道就不會恩澤更多?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更是上天授意!
……
王祭酒拎著空酒壺告辭離去。
年輕藩王重新凝視鋪在書案上的那幅涼州關外形勢圖。
與此同時,北莽一座戒備森嚴的大帳內,粗如嬰兒手臂的燭火輕輕搖晃,太平令獨立於桌前,同樣在俯瞰一幅版圖更為遼闊的北涼四州形勢圖,輕笑道:“中原棋手皆言金角銀邊草肚皮,當真如此?”
第411章風過無聲,馬蹄將至
拒北城一帶的關外駐軍開始疏散集市小鎮的閒雜人等,負笈遊學吟詩作賦計程車子,與攜帶仙子策馬嘯西風的豪俠,漸漸與頭頂天空的鴻雁一起南歸。拂曉時分,在隊伍之中,一行四十餘人格外引人注目,人人高冠儒衫,都是上陰學宮的稷下學士,氣度翩翩,天下第一等的讀書種子。
馬隊南渡那條河流之後,一輛馬車停下在河岸,走下一大一小兩名女子,女孩扎著兩根羊角辮,懷裡抱著一隻臃腫不堪的大白貓。女子身段婀娜,容貌驚人,如一朵奪走舉國顏色的豐腴牡丹,韶華絕佳,正值怒放之時。她向北望去,視野盡頭,恰好是拒北城的南城城頭,依稀只見鐵甲錚錚,而無藩王蟒袍。曾在上陰學宮被某人親口譽為“拳法無雙,腿功無敵”的羊角辮小女孩撅起嘴,替身旁姐姐打抱不平道:“魚姐姐,薄情寡情負心漢,有啥好惦念的,哼哼哼!當初肯定是我瞎了眼,才誤認為他人模狗樣,其實還不如齊神策那個大草包呢!”
身姿妖嬈卻氣態冷冽的女子無動於衷。
小女孩用力扯了扯懷中大白貓的脖子,抬頭小心翼翼問道:“要不然咱們去那座藩邸大門口罵街去?放心,只要我親自出馬,保管罵得那傢伙狗血淋頭!什麼狗屁武評大宗師什麼天下第一人,都不是我的對手!”
年長女子正是上陰學宮稷上先生魚幼薇,她揉了揉小女孩的腦袋,柔聲笑道:“有些事,爭不如不爭。心猿意馬,徒惹煩惱。”
小女孩雙手叉腰,很不仗義地啪啦一下摔落那隻白貓,揚起小腦袋老氣橫秋道:“魚姐姐!天底下哪有氣量大度的女子啊,咱們就是女人唉,你不去親自見一見問一問,就這麼當了臨陣退縮的逃兵,算怎麼回事啊!史書上不都說奸佞小人最喜歡矇蔽天聽嘛,說不定那個姓徐的根本就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