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人力物力資源,明軍底子薄,利於速戰,陳文很清楚這些,所以他才制定了那個各個擊破的計劃。這本就是內線作戰的優勢所在,古今中外太多的兵家都曾使用,就算是陳文也早已將這一手玩得純屬非常。可是誰知道,這一次卻完全不能奏效。
從十來天前開始,前後一共三次,每一次的埋伏或是突襲都會被清軍撒出老遠的探馬所發現。奈何清軍的騎兵數量實在太過於具有優勢,而明軍無論隱藏在何處,幾千戰兵也不可能不會留下些蛛絲馬跡。
事實上,如果清軍正常速度行軍,他們的探馬未必能夠撒得那麼遠且那麼密集,因為軍隊始終在移動之中,探馬也同樣要加快探查的節奏,明軍埋伏在遠處不被發現的可能性也就並非不存在了。但無論是那支福建綠營,還是自江西出發的清軍主力,他們的行軍速度都慢得驚人。用陳文的話說,一支身體健康的蝸牛爬得都比他們快。可也正是因為緩慢行軍,他們本就具有壓倒性優勢的騎兵可以儘可能的將周遭十幾裡範圍內的一切打探清楚,別說是幾千大軍了,就算是幾百號人也未必能做到瞞天過海。
至於夜襲,其實原本也是陳文的計劃之一,前兩次突襲碰壁後,清軍的探馬輻射強度明顯進一步加強,甚至到了全然不顧惜馬力的地步。到了第三次,陳文乾脆帥軍潛伏再更遙遠的地段,只是憑藉著極少數的探子來估量清軍大致的位置。到了晚上,大軍急行軍發起突襲。
這個計劃原本很是順利,陳文的探子在白天也沒有被清軍發現,可是到了晚上,誰知道那群福建清軍竟然把暗哨撒得滿處都是,剛剛突進到十里地的範圍就發現了明軍的動向,緊接著在一片敲鑼打鼓的聲響中,明軍徹底暴露在清軍的視野之中,而清軍並沒有死守營盤,而是直接沿著江山港向上遊落荒而逃。
結果到了天亮,陳文確實是俘虜了一支千餘人的清軍,只是這些人中絕大多數都是從閩北強徵來的輔兵,實在沒有什麼意義。而從那些戰兵的口中,陳文卻也知道原來這些清軍在這些天全都是奉了上面的命令和衣而眠,一旦暗哨發現明軍就立刻向上遊逃去,絕對不允許有絲毫戀戰。
這特麼還是福建戰鬥力最強的三支綠營兵呢,陳文聽到了這樣的答案後可謂是哭笑不得。洪承疇的戰術求的一個穩字,穩穩當當的用資源優勢壓倒明軍,這種緩緩的用重量壓人,看上去笨拙,可確實遠比陳錦那個直線條的武將出身的總督所使用的那種一旦集結了大軍就和明軍野戰的做法要高明得多。
揚長避短,這個道理誰都明白,可是真正能做出來的卻是極少。得到了實情後,陳文便放棄了繼續夜襲另一支清軍的打算——每次只是俘虜千餘人,還絕大多數都是輔兵,就算能繳獲一些輜重,但是清軍的實力擺在那裡,到時沒把清軍削弱多少反倒得把自己先累垮了,實在得不償失。
對於陳文而言,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沒辦法一口氣打垮一支清軍的話,光靠這麼慢慢的磨是不存在任何意義的。
歷次作戰,陳文所依仗的還是手中的步兵憑來擊敗對手,而機動能力遠勝步兵的騎兵,卻因為浙江的地理特徵導致了其進行迂迴作戰的極端不利,使得騎兵處於劣勢中的明軍能夠一次次戰而勝之。
地利,這是兵家所關注的要點,影響戰爭結果的最重要因素之一。浙江水網縱橫、道路崎嶇兼起伏不平,這是滿清在浙江清軍的編制上之所以將封建軍隊最為重要的騎兵壓縮到十分之一這個可憐的比例的原因所在。
然而,這種情況只是對於浙江和江南的清軍而言,其他地區卻完全不是這個樣子。
如此番圍剿的主力,福建和江西的綠營都是每五個戰兵就有一個是騎兵的比例,這就意味著他眼下面對的這兩路清軍之中,福建那一路的九千戰兵中有一千八百人是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