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個傻瓜一樣無聲落淚好一會兒,謝惟安才伸手擦去淚,轉身開始燒水又去將草藥煎水,然後找出瑞士軍刀,用其中的剪子將德魯的獸皮剪掉,最後用沾溼了燒開熱水的布條輕輕擦掉德魯背上的血汙。
或許最初的動作還有些顫抖,但是到後來,謝惟安的動作越來越鎮定越來越鎮定,他知道,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不能慌,德魯要想活下來,只有靠自己。而阿福也好像是知道現在情況不一般一樣,乖乖地待在巴頓的懷裡沒有去找謝惟安撒嬌。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謝惟安將德魯所有的傷口都清理乾淨時,整個石洞中已經瀰漫著濃濃的血腥味了,而謝惟安也是滿頭大汗。
另一邊,早已經熬好的中藥也一直在用水溫著,謝惟安看著嘴唇無一絲血色的德魯抿了抿嘴,轉身將藥汁端了過來,最初是想用勺子喂到德魯的嘴裡,但是因為德魯背上有傷,所以一直保持著趴伏的姿勢,這也導致了謝惟安喂多少藥汁進去就流多少出來,那些藥汁除了溼潤了德魯的嘴唇什麼作用都沒有起到。
謝惟安看著像個死人一樣躺在那裡的德魯最終心一橫,含著一口藥汁在嘴裡,俯身用手捏住德魯的嘴為他渡了進去。
一口兩口三口,直到最後一口藥汁送入德魯的口中,謝惟安才如釋重負般地癱坐在了地上,嘴裡已滿是藥汁的苦味。
喂完了藥謝惟安也沒歇著,總想盡所有自己能做出的努力讓德魯離死神更遠一些的他起身帶著德魯踏著夜色去森林中採集新鮮的草藥去了。
等到採完藥洗淨搗碎又仔細地為德魯敷到傷口上,做完這一切後,天已經開始矇矇亮了。
謝惟安喘著粗氣費力抬起德魯的身子再去聽了聽他的心跳,然後,嘴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最後再輕輕將德魯放下,靠在冰冷的洞壁上轉頭伸手拉過德魯的手握住,輕聲道,“我做了我所有能做的,所以你也要用你最大的努力活下來,好好地活下來,除了阿福和巴頓,我只有你了,所以……不要死。”說到最後這一句話的時候,謝惟安握緊了德魯的手,閉上了眼睛任疲憊洶湧而至。
有的人就是這樣,越是在遇到大的變故的時候就越是堅韌不拔,謝惟安就屬於這一種。因為有了要德魯睜開眼睛乃至康復的信念在,所以那原本困擾著他日常生活的背部的傷都好像痊癒了一般。謝惟安每天努力的挑水砍柴,按照計劃翻地播種,將自己認識的,對德魯有益處的草藥都給採回來,該洗乾淨陰乾的陰乾,該曬乾的曬乾,然後搗的搗熬的熬,每天仔仔細細地給德魯清洗傷口給他敷藥為他喝藥。為了保證德魯的體力,還每天花大工夫熬骨頭湯,一口一口地給德魯喂下去。
這樣的日子過了一天,三天,五天,七天,德魯依舊沒有醒來的跡象,但是日益好看的臉色和偶爾顫動的眼皮都讓謝惟安還不至於絕望,只要有好轉,哪怕是一絲一毫都足以讓謝惟安覺得自己所有的努力都值得。
閒暇的時候謝惟安也曾看著依舊昏睡的德魯發呆,想過自己和德魯這算不算是一場孽緣呢,如果當初不去救他,那麼就不會去德魯的部落,也不會發生後來的事情,更加不會讓德魯因為自己而遭受這樣的折磨。
可是當初自己看著躺在雪地裡的德魯,真的能狠下心視而不見嗎?謝惟安捫心自問,做不到,從小到大自己學的知識和長輩給予的教導都沒有見死不救漠然無視這一條,這個時候謝惟安倒是相信‘冥冥之中皆有定數’這句話了,合該自己救回德魯然後遭此一劫,自己救了德魯一命,德魯又救了自己一命,但是末了,自己又救了德魯一次,想到這裡謝惟安撲哧一下笑出聲,有道是冤冤相報何時了,到自己這兒倒變成了恩恩相抱何時了了。
謝惟安伸手劃過德魯的眉眼,低聲道,“沒準兒,我來這兒的最主要的一件事情,就是為了遇見你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