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石地磚,顧硯齡幾乎能夠聽到自己一次比一次更快的心跳聲。
直到到了寢殿,一股濃郁的血腥味讓少女的步子陡然一慌,懷珠連忙扶住,直到透過眼前跪著的重重眾人,目光落在那個躺在床榻上,臉色蒼白,傷口全然滲出了雪白的紗布,將身上的衣服已然浸溼的少年時,少女的瞳孔猛地一縮,扶住懷珠的手死死嵌進去,幾乎不可置信地在顫抖。
這一刻的顧硯齡已然忘記了從前的規矩,忍著腳下的疼痛,由懷珠扶著,穿過跪在榻前的人群,來到了少年榻前一米之處,終究愣然停了下來。
此刻殿內一片可怖的死寂,所有門窗都被緊緊的關著,建恆帝黑沉著臉守在少年的榻前,眸子認真而緊張地看著替少年診治的吳院判,唇角怒然地緊抿,讓人即使在三米開外也能感受到那隨時爆發的雷霆之怒。
過了許久,吳院判終於將搭在少年脈上的手收了回來,示意醫童上前,親自替蕭譯重新換下了藥,再小心翼翼地包紮了傷口。
“吳院判,如何。”
建恆帝低沉的聲音響起,吳院判原本捏著紗布的手微微一僵,隨即又從容地放回醫童手中的藥箱裡。
這細微的一幕落在建恆帝眼裡,卻是心下一震,當即生出更多的不安來。
隨即吳院判略有些無奈和嘆息的聲音漸漸盤旋在大殿,讓人更是猶如雷劈。
“臣不敢隱瞞陛下,此次長孫殿下傷勢極重,因著那黑熊常年在叢林之中,利爪中難免有穢物,此刻傷口極裡,已經發了炎,臣雖已用上了最好的藥,卻也不敢全然保證殿下”
吳院判說到這兒有些惶恐的一頓,建恆帝只覺得心已經懸在了喉腔處,當即厲聲道:“如何?”
“不能保證殿下能如常甦醒。”
這話一出,幾乎讓在場的建恆帝心中驟然一痛,猶如鈍擊頓時無法置信地看著眼下身負重傷,默然躺在那的少年。
他很明白吳院判這句話說明了什麼。
除了太醫院提點,醫術最高的便屬眼前的吳院判,若連他都如此說……
難道他手把手教導,給予了厚望的嫡孫,就這般要被天收了去?
建恆帝雙拳緊緊一握,當即憤怒的近乎顫抖,一雙疲憊的眸子陡然血一般的紅,其中更是佈滿了毫不掩飾的殺意。
“查!”
皇帝陡然一聲呵斥,幾乎震的眾人後脊一涼,險些沒有腿一軟倒下去。
皇帝卻是當即怒然指著跪在前面的馮唯道:“給朕查,查出是誰膽敢謀害於朕,謀害於朕的皇孫!”
此刻的皇帝周身泛著黑色火焰般的怒意,即便一個凌厲的眼神,似乎都能穿透人心,剝開來看個究竟。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
這一刻他們,似乎感受到了這樣強烈而懾人的憤怒與殺意。
一向沉穩的馮唯也是顫抖著身子,不敢多問,當即退了出去。
而當他走出這一扇宮門,眾人也都明白,一場血腥的殺戮又將拉開序幕。
當寧貴妃一行趕來時,看到皇帝人的眸子漸漸收了回去,低頭看到身邊的嫡孫,原本凜冽的氣勢與殺意驟然消散,這一刻,竟讓人看到了那垂垂老矣的遲暮之感。
原來,皇帝也老了。
建恆帝默然握住蕭譯的手,一陣又一陣的憤怒與悲傷一齊湧上心頭,回想起少年為了護他,竟是死死用自己的身體擋住黑熊那一掌的情景,一滴熱淚竟是毫無預兆的從建恆帝眼眶中滑了出來,落在覆著少年的錦被上,漸漸暈染開來。
感受到少年如冰般寒涼的手,建恆帝的腦海中漸漸浮起少年小時候的模樣,那時的他才真正感受到了爺孫之間的天倫之樂。
他究竟是做錯了什麼?
建恆帝緊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