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醒酒湯嘛,也就藺晨會弄得那麼神秘。
伸手接過,輕抿一口,微愕:不似一般醒酒湯的苦澀難以入口,手中這碗只有極淡的苦味,嚥下後反而會覺出一絲清甜。深嗅一下,一股清香撲鼻而來,也不知藺晨往裡面加了些什麼。藥溫不燙不涼,剛剛好的可以入口。
蕭景琰猛地轉頭,就見藺晨笑彎雙眼,臉上漾著得意洋洋,十足一個頑童偶爾做件好事期待長輩讚揚誇獎的表情。
當下把所有感動和疑問全部咽回肚中,三兩口喝完,空碗扔給藺晨。之後發現,頭痛惡心真的舒緩不少。
而藺晨像一個討糖吃的孩子,湊到蕭景琰面前,急迫地詢問:
“怎樣怎樣?感覺如何?好多了吧?……”
蕭景琰故作淡然:“嗯,還行……”
藺晨頗為失望:“只是還行啊……怎麼可能呢……上一個喝過的人明明說很好喝,效果很好的……”
“噗嗤!哈……哈哈哈!……”藺晨失落嘀咕的幼稚模樣終是讓蕭景琰裝不下去,笑出聲來,“藺……藺晨……你是在……在耍寶嗎?……哈哈哈……瞧你那幅受委屈的小媳婦樣……哈哈哈,笑死我了……”
藺晨雙眼危險地眯起,剛想說些什麼,卻看見小兵把沐浴桶和熱水抬到了屏風後頭。待他們安置好離開後,放下空碗,輕緩地開口:
“靖王殿下很是開心嘛……”腳下則不落痕跡地往床邊移去。
“是……我很久……很久沒這麼笑過了……哈哈哈……”
不知大難臨頭,蕭景琰倒在床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真高興在下能取悅靖王。看來,在下也有潛力當好一名‘貼身’小廝!……”說完,人也到了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床上的人笑得流出眼淚。
“呃?”笑聲嘎然而止。
“既然如此——”
蕭景琰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藺晨,頭皮發麻,直覺到危險。嚥了口口水,緊張地盯著藺晨的雙眼,不曾察覺,腰帶上多出一雙不屬於自己的手。
“就由本小廝服侍殿下更衣沐浴吧……”雙手迅雷不及掩耳地一抽。
“啊!——”
驚起樹梢成群的鳥兒拍著翅膀撲楞楞飛遠。
最後真是藺晨侍候著蕭景琰更衣沐浴?
怎麼可能!!
明知自己武功遠不及藺晨,蕭景琰還是飛起一腳,卻見藺晨真的順勢起身離開床邊,也就明白藺晨只是逗自己玩而已。
神清氣爽地走出屏風,屋內沒人,只看到桌上一碗還冒著熱氣的清粥,兩小碟小菜。蕭景琰微笑著坐下,舀起一勺嚐了嚐。
帶著一絲淡淡的茶香,明顯可知是出自誰的手;稍微有點燙,熱氣卻剛好熨帖了心中的寒;粥裡放了糖,卻不膩人,恰到好處地讓他覺得飢腸轆轆胃口大開。便顧不得燙,一勺接一勺地吃起來。
吃著吃著,心神卻跑遠,速度也慢了下來,最後舉著勺子呆愣不動。
常年帶兵打仗,不是沒醉過。
軍隊生活枯燥,訓練辛苦,戰場殘酷。遠離親人朋友,妻妾愛人,這數萬計的清一色的男人聚在一起,最多最常有的消遣也就是喝酒了。
醉酒後的苦楚其實難以言表,軍隊條件艱難,偶爾得一碗難以下嚥的醒酒湯就該謝天謝地。之後,照樣沒事人似的喝酒,宿醉,痛不欲生。
時間長久,慢慢也就適應了這種近乎自虐的折騰。
從來沒想過,從不敢奢求,宿醉時能有人在身旁陪伴,哪怕只是一聲問候,都好過隻身一人的清冷孤獨。
偏他朋友少得可憐,周邊勢利的人看他不得寵,都儘可能遠離,生怕牽扯到自身,唯一敢於親近自己的也就只有林殊。可是林殊死了,世上又只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