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了屋,瀅雪抬手解開嵇堰身上披著的大氅。
大氅被風雪沾溼,溼溼冷冷的。
嵇堰目光落在她那雙被冷白色柔荑上,說:“我自己來便可。”
說著,三下兩下就把大氅脫下。
瀅雪也就作罷,轉身去給他泡薑絲茶。
嵇堰隨手搭在了一旁的衣架,抿唇轉身端詳起認真泡薑茶的瀅雪。
她方才在頤年院外與他說的話,他並未全信。
他心裡門兒清。在遇上他這個丈夫與她父親這兩個選擇上,他無疑不會是被選中的那個。
母親知道她父親因殺人受賄案被刑部的人追緝過,又牽連到他,必然會想方設法的把人趕走,又怎會只是幾句謾罵?
瀅雪把薑絲從罐子中夾出,開始泡茶,思緒卻是有幾分飄遠了。
時下嵇堰也是公務纏身,就那失蹤案也夠他忙碌的了,又哪來時間去查父親的案子?
她輕一嘆,還是不提了罷……
嵇堰還在思索間,瀅雪已經泡好茶端起,他便斂去眼中的雜思,恢復平靜。
瀅雪把薑茶端到了他的面前,問:“聖人真讓二郎去查了失蹤案?”
嵇堰的傷勢也恢復了七成,對坐立的也無太大的影響了,他在長榻上的軟枕上坐下,接過她遞來的薑茶,點頭“嗯”了一聲。
瀅雪也在他的身側坐了下來,問:“能查得到線索嗎?”
若真是長公主所策劃的,必然能做的幾戶滴水不漏,線索又怎麼是那麼好查的?
嵇堰撥了撥浮在水面的薑絲,眼底是凝色:“無論是在明面上,還是隱藏起來的所有線索,都指向是突厥所為。”
瀅雪眉心一蹙:“不是突厥所為,也能做到如此地步……”她沉吟了兩息,復而懷疑道:“只怕真的有突厥人參與在了其中。”
嵇堰聽了瀅雪的話,勾了勾嘴角,帶著幾分嘲弄的語氣道:“榮華長公主府人才濟濟,便是一個僕從都有可能身懷絕技,出那麼一兩個別有用心突厥暗探,並不為奇。”
嵇堰呷了一口熱燙的薑茶,不過片刻,便覺得胃中暖意洋洋的。
瀅雪想起之前來給嵇堰送刀的那兩個年輕男子。
一瞧便知不是凡夫。不普通不在俊美的樣貌,而是在渾然天成的氣質。
神秘,從容。
“那些人看著就不是尋常人出身,怎會做了面首?”
嵇堰幾口把薑茶喝到了底,拿著杯盞把玩著:“有的是出身官家和富商之家,有的則是伶人館子自小精心調養的。”
瀅雪驚愕的看向他:“伶人館出來的便罷了,怎還會有管家和富商之家出身的?”
“有的是家破人亡,求助無門之時,恰好長公主給他們拋去了救命的繩索。”
說到最後,嵇堰面色嘲弄:“世上哪有這麼多的恰好,不過多為人為罷了,長公主在他們家破人亡的時候推波助瀾了一下。”
瀅雪:“他們就沒有察覺出來?”
“不過只是猜測,而長公主也確實幫了他們,也讓他們家族更加昌盛。而他們因做了面首,為家族所不恥,但他們若才能出眾的話,還會被長公主舉薦入朝為官,何樂而不為?”
瀅雪微微皺眉,但也沒說什麼。
有時候身不由己,也只能在困境中眾多佈滿荊棘的道路上,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那條路。
她又何嘗不是如此?又怎能隨意去評判別人的做法?
這是蘿茵和青芽端來了熱水給郎主盥洗,嵇堰便去了耳房。
瀅雪則去整理嵇堰的厚重的大氅。
掛到了斤炭盆旁的架子上,再捋平用毛撣子掃去上面的風霜。
掃去風霜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