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密了,自然想打聽個明白,免得懵懂。
翠兒會意,應了一聲。
琳琅將書信鎖進梳妝檯的抽屜裡,又往箱子底下看,無非是半箱子書並一些筆墨紙硯香珠香扇子玩意。琳琅拿出一套書來看,喜道:“哎呀,這一整套兵書集歷代之大成,我找了許久都沒找到,市面上沒有賣的,沒想到林姑娘倒送了我一套。”
又看下面的,皆是市面難買的雜書,大部分都是古往今來的農書、醫書、兵書等等。
還有一個紅木匣子,裡面是一整套金飾,赤金累絲盤螭八寶項圈,同套的長命鎖、手鐲、腳鐲,然這一套金飾極細巧極別緻,項圈鐲子鎖片都用極細的金絲編就,穿著米粒大的八寶,掂量掂量,一整套不過三兩重,正是虎哥兒如今該戴的。
眾人一看,翠兒讚歎道:“好精巧,難為他們怎麼打得這樣繁複,又這樣細緻輕巧。”
琳琅抿嘴一笑,道:“真正的老匠人,一兩金子能拉出幾十裡的金絲而不斷,比咱們的頭髮絲兒還要細,再編出花樣兒來,這樣的東西已經不能論重量了,須得論工藝,我也有好幾件這樣的首飾呢,寶貝似的收著。你給虎哥兒收起來,我嫌家裡的金銀項圈兒都太重了,素日也不給他戴,奶奶常說太素了些,正好,這個明兒給他戴,也不壓脖子手腳。”
翠兒收了,又把箱子歸攏。
琳琅微微頷首,道:“這一整套兵書拿出來,過幾日回去帶上山。”
翠兒一怔,隨即恍然大悟,笑道:“原來奶奶一直想買這書,是給大爺買的。”
琳琅淡淡一笑,並不言語,及至換上銀紅紗衫,忽又道:“你先把出門的衣裳拿出來,不必太奢華,家常即可。”
翠兒忙開箱取了衣裳首飾,先展與琳琅看,待她點頭後方能預備。
琳琅道:“不必備累絲金鳳,開春了,誰還戴那金燦燦明晃晃的累贅東西。”
翠兒笑道:“既出門,不戴這鳳戴什麼?”
琳琅想了想,笑道:“把那個羽毛點翠丹鳳朝陽掛珠的鈿子拿出來戴,兩邊以點翠小鳳壓鬢,這三樣儘夠,餘者也就不必繁瑣了。”
翠兒開啟梳妝匣子,果然按著琳琅說的預備起來。
臨睡前,琳琅又裹著灰鼠披風去楊奶奶房裡親視一遍,方回屋安歇。
如今楊家院子共有三進,後院三間正房給楊奶奶居住,琳琅和楊海、虎哥兒則住在中院正院,前院是待客的客廳花廳並書房馬房車房廚房等等。
次日清晨,卻下了幾點微雨,洗得茜紗窗外一株芭蕉分外青翠可愛,琳琅起來隔窗見了,回頭對秋菊道:“這芭蕉長得好,叫你父親分兩株出去,移栽到老太太窗下,襯著老太太院裡的海棠就更好看了。”
秋菊捧著臉盆站在她身後,笑盈盈地道:“我記著了。奶奶且先梳洗罷,今兒下了雨,又有三分春寒,我穿著襖兒還覺得冷呢,奶奶可要多穿兩件衣裳。”
琳琅問道:“老太太和虎哥兒起來沒有?”
秋菊答道:“才見到我姐姐要了熱水,又叫我娘預備哥兒吃的雞蛋羹,想來是起了。”
琳琅嗯了一聲。
洗漱完,翠兒給琳琅挽了一個家常髻,只戴了金墜腳扁簪壓住,鬢邊別了一朵絹制的宮花,琳琅也並沒有塗脂抹粉,略收拾妥當,便去楊奶奶房裡。
楊奶奶盤腿坐在炕上,拿著撥浪鼓對虎哥兒搖晃,笑嘻嘻地道:“虎頭,這是什麼?”
虎哥兒已經能記人了,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看過來,露出笑容,慢慢地爬動起來,伸手去抓。楊奶奶一揚手,躲了過去。如此三四次,虎哥兒總抓不到,哇的一聲哭起來。
楊奶奶忙把撥浪鼓塞在他手裡,虎哥兒果然止了哭聲,只是兀自抽抽噎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