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好了,家業也有幾千金,倒比一般寒門小戶要強些,因此才腆著臉來求老太太,好歹給個恩典,叫我兄弟出門做生意了,也不用擔心家裡無人主掌中饋。”
寶玉原聽得鴛鴦要出去,不覺紅了眼眶兒,萬般不捨,待聽得是為蔣玉菡求娶,便撫掌笑道:“若果然是琳琅姐姐的兄弟,倒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老祖宗忘記了,也見過玉菡呢,真真是天上神仙似的人物,與俗流不同。”
賈母聽了笑道:“聽聽,也不知道琳琅有什麼好,個個都替她說話,我也沒說不應。”
鳳姐笑道:“何嘗是為了琳琅姐姐,竟是為了鴛鴦姐姐才是!怨只怨老太太把鴛鴦姐姐調理得著實是好,一般人家都覺得玷辱了她,好容易有個好人家,倒不如放出去,明堂正道地做個正頭夫妻,一進門便是管家奶奶,也沒婆婆壓著,也不必擔憂姑嫂不和。”
賈母忽然想起張道士的話,又想到楊海回來必定升職,兼之再聞寶玉說蔣玉菡極好,況且也是自己見過的,真真是丰神如玉,說話伶俐知趣,便笑道:“有這樣的好事,我自然不放過。待我叫來她兄嫂,不怕不依。”語罷,命人去叫金文翔的媳婦來,要許嫁鴛鴦。
金文翔媳婦原是個漿洗的頭兒,家常閒話,都十分羨慕琳琅的運道,也都知道蔣玉菡現今有房有地有鋪子,家裡極富,模樣兒生得又好,琳琅又是官太太,早滿口答應了。
湘雲大笑道:“我去向鴛鴦姐姐道喜!”
說著便跑進裡間,鴛鴦羞得在裡間不出來。
賈母笑道:“只有一件,婚事先定下,等等再成親。”琳琅道:“這是自然,一則我兄弟南下未歸,二則鴛鴦怕也不捨老太太呢!”賈母聽了果然歡喜,又叫鳳姐道:“你去料理,先把鴛鴦放出去,得了新的戶籍,成了良戶,琳琅家才好請大媒來提親。”
鳳姐笑道:“只管交給我,保管辦得體體面面,妥妥當當。”
又扭頭對琳琅笑道:“成了這件事,琳琅姐姐給我多少謝媒錢?”
琳琅莞爾道:“謝媒禮和錢自然是有的,只是傾家蕩產送了來,怕你也不稀罕。”
說得眾人都道:“這才是真話呢!”笑了一番,鳳姐先打發人去辦理鴛鴦的戶籍,琳琅方回家請媒。金文翔夫婦要接鴛鴦家去待嫁,賈母便道:“鴛鴦在我身邊待嫁竟是使不得?你們又能置辦什麼好東西了?只管置辦嫁妝去,等到了出嫁的前兩日,再來接她回去。”
金文翔夫婦只得唯唯諾諾地應了。
鴛鴦原也與蔣玉菡有過幾面之緣,自思素日所見連寶玉亦未必能及,端的清秀絕倫,兼之又聽得為人行事,雖圓滑世故卻不落俗套,最要緊的是和琳琅做姑嫂,心中固然也如意,只是面對眾人取笑,未免比先前拘泥了些,只在房裡做針線。
三春進來賀喜時,便聽得史湘雲笑道:“好姐姐,你還有什麼不足的?”
鴛鴦正無話可說,忽見三春進來,忙起身道:“姑娘們快坐。”又叫小丫頭倒茶。三人道了大喜,鴛鴦不覺紅了臉,低頭不語。探春笑道:“琳琅姐姐欲聘姐姐為兄弟媳婦,雖尚未定下來,卻已闔府皆知,這會子想必許多人都來賀喜呢!”鴛鴦道:“先前史大姑娘取笑我,現今三姑娘也來。”
探春不禁嘆道:“我倒不是取笑呢。我只為姐姐歡喜,出去做個正頭夫妻,縱然不比在這府裡富貴,總比在這府裡做奴才丫頭的強。”
湘雲想了想,道:“上上下下的丫頭們,都不想出去呢!從前金釧兒姐姐何等人物,不過打壞太太一件東西,太太攆她出去,百般求恩不得,只得出去,誰知竟想不開自盡了!可見出去也不知是什麼命運。”
聽得提起金釧兒,眾人都不禁一陣傷感。
惜春冷笑一聲,道:“你知道什麼,盡在這裡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