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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年後痛苦病逝。陳景聖被判刑13 年,在上海提籃橋監獄服刑, 1993 年11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命如棋子:我的國民黨特務生涯(6)

月減刑後出獄。出獄時,當年3 歲的女兒已長成了15 歲的大姑娘。雖然多年來,陳景聖始終想盡各種辦法,隱瞞自己坐監入獄的事實,但女兒還是從大人們的談論中,漸漸得知了父親的真實身份。無法接受現實的她,始終迴避著自己的親生父親。

陳曉楠:後來你在監獄裡獨坐的時候,是一種什麼感覺?

陳景聖:感覺就是人生走上另外一個階段,從天堂又下到地獄了。

陳曉楠:你跟女兒說自己在哪兒?

陳景聖:在香港。在監獄的時候,每個月我都有寫信回去。我找了一些香港郵票,每個月把信從監獄寄回上海的家裡,假裝是從香港寄回來的。為了避免傷害她,我編織了一個謊言,一個比較美麗的謊言。

1994 年,陳景聖帶著女兒返回香港,但女兒還是一直不理他。不幸的是,幾年後女兒被診斷出身患白血病。這一噩耗,將陳景聖心底最後的一絲希望徹底摧毀。

陳景聖:都是天意,我影響了她,我的上一代影響了我,一代一代傳下來,命運是什麼?政治、歷史的風雲變幻,對我們兩代人的影響,都太直接了。

陳曉楠:那麼長時間裡就一句話也沒說?

陳景聖:不是我不跟她說,她不理我。

陳曉楠:多長時間,倆人沒說過話?

陳景聖:好幾年。

陳曉楠:幾年的時間!

陳景聖:她脾氣很犟的。

陳曉楠:也不叫你爸爸?

陳景聖:不叫。到她臨死前大概一個禮拜,突然在醫院打電話給我,叫過我一次。後來到死都沒有叫過我。

陳曉楠:你聽她叫那一聲“爸”的時候,什麼感覺?

陳景聖:很心酸啊……

陳景聖感嘆道:“人生的悲劇我都沒有漏掉一個。”少年喪父,中年喪妻,晚年喪女。女兒去世的時候,陳景聖沒有眼淚,有的只是麻木。他的表情總是很平靜,甚至有點冰冷。別人都說女兒漂亮,說她長得像蔡少芬,“紅顏薄命吧。”陳景聖淡淡地說。女兒遺願是葬在祖母身邊,陳景聖親自捧著女兒骨灰來到了上海母親安息的墓園。上海已是深秋,他將女兒安放進墓穴時,突然一股難以自持的情緒擊中了他,他放聲大哭,眼淚“吧嗒吧嗒”砸在女兒灰白色的骨灰盒上。

在香港,陳景聖孤單一人,只有女兒生前的男友常常來看他。小夥子是個警察,有情有義,3 年多來一直單身。為了給女兒治病,陳景聖欠了親友30 多萬元。2004 年8 月,陳景聖到臺灣“軍情局”表明身份,要求賠償。“軍情局”承認了他的身份,但表示“既往不溯”,閉口不談賠償事宜。

陳景聖:“蔣總統會像愛護自己的眼珠一樣,愛護你們這些特工人員的。”我當時聽了還非常感動呢!“總統”能夠講這句話。

陳曉楠:現在覺得你們被拋棄了?被犧牲掉了?

陳景聖:一邊被犧牲掉,一邊被欺騙的感覺。

□ 陳曉楠

在女兒去世之後,陳景聖的生活當中,一切不再有滋味,他總是顯得很平靜,或者說有點麻木,甚至冰冷。在宏大的歷史敘事當中,不管是作為英雄還是敵人,無論是正面的還是負面的,陳景聖、姜建國的名字,恐怕根本不會被提起。他們只是歷史當中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只是巨大網路當中小小的一環。他們的“犧牲”對於大局的影響微乎其微,而他們的一生,卻因此無法挽回地改寫了。如今,為了改善晚景淒涼的狀況,他們向臺灣政府集體索償。他們給這個組織起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