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叫他沒了氣,再加上那小屁孩手腳一纏上之後,四肢就像藤蔓般緊纏著他,叫他無法動彈,更遑論是救人。
最後是附近大人聽見大呼小叫,急忙趕來才解救了這一場災難。
可他,卻因為同樣的一身溼與狼狽,莫名成了奮不顧身跳水救人的小英雄……
“好孩子,幸好你救了你小表叔,要不,咱們怎麼賠個孩子給你表叔公?”他娘嗚嗚咽咽中是這麼說的。“這可是他盼了三十個年頭,好不容易才得來的孩子,何止是心頭肉,那簡直就是你表叔公的命,真要沒了,那可怎麼是好?”
那當下,他整個人暈頭轉向,聽得迷迷糊糊。
因為不只他娘在說,院落裡的那一頭,正有另一群面生的人馬在上演抱頭痛哭的戲碼,搞得場面鬧哄哄的,壓根兒就不知道該聽誰說才好。
待頭腦清楚些了,他事後才知道,那小屁孩一家是尹家的遠親,他那個不知表到幾千裡外的表叔公據說是個了不起的人物,是個鐵口直斷的神運算元,按這輩分一算……夠氣人的了,他還真得對這小屁孩叫上一聲表叔才成。
“你救了我。”事後,那小屁孩見了他的第一句話是這樣說的。
事實上能說這話的時候,小屁孩已高燒了五日,又休養了三月。
即便是出於個人意願,在強烈堅持不要大人們找他進房談話,人卻還是一派病懨懨的模樣。
對照最初印象,怎麼樣也很難將這病弱的小子,聯想到初次見面時那趾高氣昂、一派精力旺盛,就會給人四處找麻煩的小毛頭身上。
“爹說,我欠你一次。”小小的孩子一臉認真。
“算了吧。”他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麼大事,需要他還人情。
“爹說,命運就像紡織機上的線,每一條線都有它的脈絡,與周遭人交會之後,交織錯落出的成品,就是一個人的一生。”
什麼鬼?
“我欠你一次,一定得還。”
啊?
“爹說,不是這一世,也會是下輩子。”
這小子是不是燒壞腦子了?他聽了半天只能想到這個可能性。
“所以你有難時,我會救你的。”
轟隆一聲巨響,劈天破地的雷聲炸得人耳朵生疼,喚得尹水滸的意識,教他在劇痛中載浮載沉……
“沒事,我會救你。”
恍惚中,好似有人對他這麼說,在他又溼又冷又痛的時候。
尹水滸努力地想凝聚意識,但心有餘而力不足。
他視線模糊,隱約中,依稀看見一個人……溼淋淋且狼狽的青年……樣子挺陌生的,可那寶石般的漆黑大眼,以及眼中的認真……感覺很是眼熟……
他見過的,這樣的眼神。
在他小時候,有個總是提醒他該叫表叔的臭小鬼,叫什麼來著?
什麼杉……是了,尚杉,叫尚杉,那個不知遠到哪裡去的表親,有一年夏天來到他家,住了兩年,之後就杳無音訊。
他記得,小鬼剛來的那天就搞了個溺水的大事件,病懨懨臥床多日後,曾一派認真地跟他說了一段莫名其妙的話。最後的結尾就是用這等相似的眼神,說他會救他。
那個小鬼呀……
意識在有跟無之間飄飄蕩蕩,尹水滸好似醒著,但多半時間卻好似在夢裡,那夢中的片段,淨是兒時時光——
“小杉,下來!”每日一吼再次出現,在那小鬼又一次趁人不注意爬上樹的時候。
“沒禮貌!叫表叔!”
“你給我下來!”
“先叫表叔!”
“下來!”
又是一場莫名其妙的對峙場面,尹水滸不想的,可偏偏這小鬼每一日都逼得他得冒火好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