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得到了同意。隨後,他找到停泊在港口的美國軍艦借炸藥,但遭到拒絕,最後從打撈沉船的工程隊(兩年前因颶風沉沒在海灣裡的兩艘軍艦被美國贈送給了薩摩亞政府,工程隊就是為這項打撈作業而來的)那裡把炸藥搞到了手。
這件事洩漏到了外界,最近兩三個禮拜流言四起。眼看有可能發生更大騷動,害怕起來的政府前幾天突然把犯人裝上帆船,轉移到特克拉烏斯島去了。把老老實實服刑的人給炸死當然是荒謬絕倫,而把監禁擅自改成流放也真夠豈有此理的。這種卑劣、膽怯和無恥,就是所謂文明在君臨野蠻時的典型面目。如果讓土人以為白人都贊成這麼做,可就糟糕了。
關於這件事的質詢書,當時就寄給了政務長官,但至今沒有答覆。
十月×日
政務長官的回信總算來了。孩子般的傲慢,狡猾的搪塞。不得要領。馬上寄去再質詢書。這種糾紛我是最討厭的,可是我無法沉默地看著土人被炸藥送上天。
島民還算平靜。這種狀態能維持多久,我不知道。白人的不受歡迎隨著時間在加深。連我們那位溫和的亨利·西梅內今天也說:“海邊(阿皮亞)的白人真討厭,故意趾高氣揚的。”聽說有一個耍威風的白人醉漢對亨利揮舞著山刀,恐嚇說:“把你小子的頭砍下來。”這就是文明人乾的事嗎?薩摩亞人總的來說很有禮、(即使有時不夠高雅但)溫和,(不算盜竊的習慣)他們具有自己的榮譽觀,並且,至少比炸藥長官要更開化些。
在斯克里布納雜誌(Scribner's Magazine)連載的《觸礁船打撈工人》第二十三章完稿。
十一月××日
東奔西走,完全成了政治人物。是喜劇嗎?秘密集會、秘信、暗夜急行。夜裡穿過這個島的森林時,銀白色的磷光星星點點鋪滿地面,十分美麗。聽說那是一種菌類發的光。
給政務長官的質詢書上,有一個人拒絕簽名。跑到他家裡去說服,成功。我的神經竟也變得如此遲鈍、頑強了!
昨天拜訪了拉烏佩帕國王。低矮、淒涼的房子。即使在鄉下的寒村,像這樣的房子也有的是。就在對面,即將竣工的政務長官的官邸高高聳立。國王每天不得不仰望著這座建築生活。他出於對白人官吏的顧慮,似乎不太願意和我們見面。貧瘠的交談。但是,這位老人的薩摩亞語的發音——尤其是重母音的發音非常優美。非常。
十一月××日
《觸礁船打撈工人》終於竣稿。《薩摩亞史腳註》還在繼續。書寫現代史的困難。尤其是,當出場人物都是自己的相識時,困難倍增。
前兩天對拉烏佩帕國王的訪問,果然引起了大騷動。貼出了新佈告,任何人沒有領事的許可以及政府認可的翻譯在場,不得會見國王。神聖的傀儡。
政務長官提出會談的要求,大概是試圖懷柔。但我拒絕了。
這樣一來,我似乎公然成了德意志帝國的敵人。總是來家裡玩的德國士官們捎來口信,說是因為出海不能過來拜訪了。
有趣的是,政府在城裡的白人中間也不受歡迎。盲目刺激島民的感情,結果只會置白人的生命財產於危險當中。白人比土人還要拒絕繳稅。
流行感冒猖獗。城裡的舞場也關門了。聽說在瓦伊內內農場一次死了七十個勞工。
十二月××日
前天上午,可可種子一千五百顆,下午接著七百顆,送到。從前天中午一直到昨天晚上,全家總動員,忙著播種。每個人都成了泥人,陽臺成了愛爾蘭的泥煤田。可可的種子先要種到用可可樹葉編成的筐子裡。十個土人在後面森林的小屋裡編筐,四個少年挖土裝箱後運到陽臺,洛伊德、貝爾(伊莎貝爾)和我篩掉石子和粘土塊後把土裝進筐裡,奧斯汀少年和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