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層層疊疊的傷時，她心中湧上的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來，她似乎對他也並不惱恨。

可是，她和他，也僅是比陌生人熟悉一點點。她不瞭解他，他也不瞭解她，難道就因為一道婚約，一個婚姻的枷鎖，她就突然對他生出眷念和依賴，這根本不可能，他這話問得多麼可笑啊。

不過，她還是認真地道：“王爺，從倫理上來說，你是我的夫君，我應該敬你重你，無條件地服從你，仰視你。這是這個時代任何一個女子從小接受的教育和觀念。可是，對不起，我和她們想的不一樣，我不會因為一道婚約，就覺得我和你已經綁在一起。”

“那你想要怎麼樣？難道夫妻不應該是最親密的關係，不應該是最坦誠的嗎？”

“我是一個人，我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喜惡，有自己的判斷，也有自己的持守。我不會因為不愛，而委屈自己盲從。我聲名狼藉時，你肯娶我，不管出於什麼目的，但是你仍然算是拯救了我，我很感激；西啟之行結果我完全沒法控制，也給你造成了困擾，我知道，那是我欠你的，你沒有休了我，我也很意外。可是，感激也好，意外也好，這些，不是愛。”

“愛是什麼鬼東西，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藍宵露搖搖頭，道：“王爺說得對，夫妻之間，應該是最親密的關係，最應該坦誠相待。可是王爺，從一開始，你的心裡，沒有把我當妻子，同樣，我也沒有把你當夫君。我們都只是為了擺脫自已的窘境，所以以這個婚姻做幌子，你明白，我也明白。不是嗎？因此，說得好聽，我們是夫妻，說得不好聽，我們不過合作的夥伴而已。愛是什麼鬼東西，其實王爺也知道，不過，王爺大概永遠也學不會而已。”

她唇邊掠過一絲輕嘲：“你是高高在上的王爺，只要你想，多的是女人願意侍奉在你的身邊，你不需要付出愛，何況，在你的眼中，女人算什麼呢？怎麼值得你付出愛呢？”

司城玄曦冷冷盯著她：“你既然知道，為什麼你還不明白自己的身份？”

藍宵露輕輕笑了，她略略揚起眉，眉眼之間，帶著一股傲氣：“王爺您太自信，天下的女人，不都是你想的這樣。至少，我不會因為一個婚約，就對一個不愛的男人死心塌地。何況，那個男人還三妻四妾。”

“你在開玩笑嗎？”司城玄曦覺得自己是聽了天方夜譚，這個女人簡直是胡言亂語，但凡有點財力，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更何況他是王爺？他冷笑：“你不覺得自己太痴人說夢？”

“不，我並不是痴人說夢！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不離不棄。我知道這在所有人眼裡，是異想天開了一些，所以，此心，我永遠持守，我可以嫁人，卻不會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

“你有我還不夠，還想愛誰？”

藍宵露毫不客氣地道：“你？不配！”

藍宵露的話激怒了他，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狠聲道：“我不配，誰配？荊無言嗎？”

藍宵露看著他緊抓自己手臂青筋暴露的手，他捏疼她了，不過，她不準備妥協，她淡淡地道：“雖然荊無言也不會是我愛的人，但是從尊重這一方面看，你遠不如他。”

司城玄曦氣息有些粗重，他緩緩放開手，一生一世一雙人，當初母妃曾經唱過一支歌，他記得裡面有“雙花雙葉並雙枝，雙棲雙宿飛雙翼，雙蓮漪露，雙鴛共水，雙醉暖羅帷！”這中間，是不是帶著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意思？

可是，情字薄涼，父皇的狠心冷情，使母妃被人害死，二十年真相不全。而他，從小見慣父皇的狠絕，難不成，他的心，其實也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同樣狠絕，不會再對哪個女人付出真心了？

藍宵露已經穿好衣服，她看著有些失神的司城玄曦，知道自己這番話，又算是驚世駭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