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夏金桂已經看見香菱握住帕子的骨節已經泛白,在那微微搖頭就對香菱道:“我出門,向來不用這麼多人伺候,你好好地伺候太太,就跟伺候我一樣的。”香菱急忙屈膝應是,後退半步,避在路邊,讓夏金桂先走。
夏金桂走出一步,回頭看向香菱,見她身子在陽光之中,更顯單薄。這是一個可憐的,被命運擺弄無法掙脫的姑娘,夏金桂心中的憐憫更深,然而夏金桂更清楚地知道,對香菱,自己無能為力,即便把她放出去,重新嫁人,香菱也不會過的好,她像一隻籠中的鳥,習慣了在薛家,不知道外面的天地是什麼樣的。
自己只能用夏金桂的身份對她好一點了。香菱見夏金桂停下腳步看向自己,以為夏金桂又要呵斥自己,急忙站的更加筆直,現出謙卑相來。
“我覺得,香菱這名字不錯,從此後,就還是叫香菱罷。”夏金桂丟下這麼一句話,就帶著寶蟾離去。寶蟾還不忘狠狠瞪香菱一眼,這才扶著夏金桂離開。香菱沒想到夏金桂丟下的竟是這麼一句話,抓住帕子的手再次握緊,名字有什麼要緊?叫香菱也好,秋菱也罷,都不過是別人喊著,自己就要應著。
只有英蓮,甄英蓮,才是自己心中,從沒忘記過的名字。怎麼會忘了家鄉在那,叫什麼呢?只是不敢提,不能提,提了就是一頓打,一頓罵。久而久之,心就死了,只當這世上,從沒有過甄英蓮,只求這無常,快些來到,好讓自己在這世上不再受苦。
“菱姑娘。”小丫鬟見香菱在院子中間怔怔站著,動也不動,有些驚訝地喊了一聲,香菱這才回神過來,對小丫鬟微笑:“走吧,我們去服侍太太去。”小丫鬟點頭,接著就笑了:“奶奶果真和原來不一樣了,不但對菱姑娘你笑,還說,你從此以後,還叫香菱,真好。”
好嗎?香菱又微微一笑,什麼都沒說,就往薛姨媽的屋子走去。
夏金桂感慨了會兒香菱的身世,等馬車從寧榮街轉出來,上了大街時候,夏金桂的注意力就被大街上的繁華給吸引了,她掀起車簾,瞧著外面,從路人身上的衣著,小販們的吆喝聲,還有他們報的價格開始判斷起這個王朝的富裕程度來。
從目前來判斷,這個朝代應該處於繁華期,而且還不是繁華初期,往來的人面上帶的笑讓這個判斷更正確了。這樣就太好了,要知道不管在任何時期,人們都不會放棄美的追求,更何況是桂花這樣在中國傳統中,屬於十分吉慶的花。
夏金桂覺得,這把牌其實並沒那麼爛,還是有反轉的餘地。幸好自己不是成為四春中的任何一個。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夏金桂都沒注意到馬車已經停下,寶蟾已經跳下車,等著扶夏金桂下車,但等了許久夏金桂都坐在那一動不動,寶蟾只好出言提醒:“大奶奶,到了。”
古代的城市就是小啊,這麼一會兒就到了。夏金桂忙收起思緒,扶著寶蟾的手下車,夏家門裡已經走出一個男子,對著夏金桂滿面都是笑:“妹妹,你回來了。”這是夏家?雖說薛家的住處小了些,不過他們畢竟是客居,住的是賈府的房子,夏金桂還能表示理解。
但這夏家,先不說這巷子不算太寬,勉強能算城市中產階級住的地方,就說這房子,看起來也不大,還有門口連個正經守門的都沒有,只有一個拖著鼻涕的小廝站在那裡,不時把鼻涕往上吸一吸。這夏家就這樣落魄?至於眼前的夏三,因為早知道他上不了檯盤,夏金桂的落差倒沒那麼大。
“妹妹,你怎麼還不進去?”夏三見夏金桂下了車只在那皺眉看著不進門,有些驚訝地問。夏金桂瞧向寶蟾:“我娘就住這樣的地方,你怎麼從沒和我說過?”寶蟾被夏金桂這一問問的有些糊塗了,但又不敢駁回夏金桂,只低聲道:“我,我……”
“妹妹,先進去吧。”夏三急忙打圓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