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敢相信,他身為帝王,又怎會真得願她平步青雲、直上九天、一生,不墜。。。她是如此愛他,卻已因黨爭政鬥之事而在心中盤算起了他,他心中對她又豈會是坦蕩無略?
車輪沒入街邊陰影中,夜市熱鬧之聲落在後面,漸漸遠消。
她斂眉,心中已想好了一會兒見到廖從寬要說些什麼,對廖從寬的反應也有十成十的把握。
然而此事宜早不宜遲,若真要彈劾徐亭,最好不過明日或者後日便擬好彈章,往奏上聽,然後讓廖從寬領銜御史臺群吏附劾其上。
她坐在車裡,腦中已經開始撰擬彈章上的字句,目光透過薄薄的車窗紗簾投向外面,怔然遠望。
馬車行入貴勳宅府林立的地界,行速更是慢了下來。將要拐入廖府所在街巷時,孟廷輝卻看見一輛甚是眼熟的馬車從南面駛了出來,仔細一望,見那正是沈府的車駕,想必是沈知禮出行,料想她此刻定也瞧見了自己這輛馬車,既是避不過,便叫小廝停了下來,欲下車與沈知禮打個招呼。
可才一撩簾,她就一下子反應過來,沈府車來之向正是古欽府上,當下忽感尷尬,只覺自己根本不該在這種時候瞧見沈知禮來此處,一時不由躊躇起來,不知到底該不該下車。
猶豫之時,沈府的馬車已經行了過來,果然在巷前停下,車前厚簾被人重重撩起,沈知禮從裡面探出頭來,笑著衝孟府小廝道:“怎麼,你家大人如今官威真是大,竟連我也避著不見了?”
93。垮臺(下)
孟廷輝就這麼尷尬地下了車,抬眼就見沈知禮已笑吟吟地站在巷頭等著她了。她忙上前數步,口中笑著道:“多日不見,就逞你這張嘴厲害。我哪裡就敢避著你不見了?”
沈知禮雙手攏袖,下巴微仰,腦後朝天髻上的乳白象牙角梳在夜色中有如流螢一般,淡亮耀目,長長地裙襬下露出兩隻紅白雙色鳳頭鞋尖,襯得她身姿更加婀娜。她眯著兩眼,笑著,將孟廷輝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回,才悠悠道:“孟大人這身紫章官裙倒是好看得緊,叫我好生羨慕。”
自孟廷輝被除權知誥已近小半年,她二人還沒有這樣私下裡單獨碰過面。孟廷輝數月來皆是忙的想不起來要去交遊,此刻一聽她這話,頓時感到有些赧然,連忙解釋道:“你這話倒要叫我如何下得來臺?別人不知也罷,難道連你也不知我?這滿朝上下女官中,我也只同你一人親近些罷了,怎的如今連你也試探起我來了?”
沈知禮一下子輕笑出聲,抿了唇道:“前兩日本叫人送了帖子去你孟府,請你今夜同我們一道看雜劇去,可你卻連個音信沒有!”
孟廷輝蹙眉,轉頭看向小廝:“沈大人可曾給府上送過帖子?”
小廝忙躬身道:“沈府上確是來過人,可大人這兩日都在吏部忙新科進士的事兒,小的哪裡敢去擾大人正務。。。”
沈知禮衝那小廝擺擺手,“行了行了,沒人要罰你!”又對孟廷輝道:“你如今在兩制之位,雖說當以朝務為重,可也不能全然不顧與人交遊吧?你可知京中有多少命婦、千金們來我這兒說過,想請你與他們喝喝茶觀觀燈。。。便是今科受你恩提的那些女進士們,也一個個想要私下與你一聚!”她恰到好處地停頓一下,觀望著孟廷輝的臉色,半響又笑著道:“可我卻對她們說,這位孟大人的面子可比天還要大,非得勞煩皇上除旨乃能請得動!”
孟廷輝被她說得哭笑不得,只道:“你只管拿我說笑,安知我這數月來連睡覺的時間都沒!”她垂睫一想,京中勳貴府上的這些女眷們亦非她可小覷的,便又道:“下回再有什麼好玩的事兒,我一定撥冗前去,一定!”
沈知禮笑嘻嘻地點了點頭,“那下官還多謝孟大人給下官這面子了。。。”
孟廷輝想起她方才說今夜是出來看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