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好笑,雖明白她這心思,卻又心疼她處處為他著想,許久才收回目光,看向桌上白紙,手中的筆重重一落數字。
她在榻上裝模作樣地看書,聽見他朝她走來,心口不由砰砰在跳,以為他是來斥責她,誰知他卻在身後低聲問她道:“可想隨我一同拔軍北上?”
她驀然轉過身來,亮晶晶的眼盯住他,“想。”
他欺身壓下來,將她用力箍進懷裡,聲音微狠:“倘有下次,我再不饒你這膽大包天的行徑。”
她輕喘著,順著他的力道接納他包容他滿足他,唇角忍不住地微翹。
夜裡她起來喝水,見外帳還有一燭燈苗未掐,就順便走了過去,將要吹熄搖曳燭苗時,忽見案頭白紙上有他飛揚跋扈的十個字,不由細看,隨即抿唇而笑——
縱馬揚疆北,繾情憐卿心。
章一五九 縱馬揚疆北(下)
前朝寇軍的受降倒戈雖令萬民為之驚訝,可卻遠沒有孟廷輝身世大白於天下及被策後分封一事來的令人震撼。
而大平皇帝親征、攜皇后一同率軍北上之舉則更是令全天下人為之側目。
北境的大平禁軍們在聽聞帝后同徵的訊息後大受鼓舞、愈發亢勇,連挫北戩大軍數役;北戩大軍之前因北三路寇軍的倒戈而大大失了先利,此番更是愈戰愈頹,大有擋不住這來勢洶洶的數十萬大軍傾兵壓境之勢。
從舒州一路北上,到建康路汾州的宣撫司時,已是深秋時節。
北地的風颳得透骨,軍旗獵獵生威,箭鳴嘶嘯聲隨風穿過雲霄直入九天,尖銳刺耳。
她身裹濃紫色的絨氅,目光一直隨著閃亮鏃尖飛向遠處射靶叢間,待看見箭入靶首,這才抿唇一笑,利落地勒馬轉身,看向身後男子。
青雲在她身下興奮得昂首抖鬃,左前蹄狠狠刨了幾下地上的沙土。
他雍然縱馬過來,薄唇半彎,“這一箭可謂是大有長進。”
冷風吹得他眉眼像罩了一層涼霧,可那目光卻是火熱恣意,直看得她慢慢地垂下頭,把玩起手中這張弓。
他當初從京中率軍出征,不但帶了她的青雲,更帶了她的弓,顯見是沒打算一找到她就放她回去的。
這一路北上的日子裡,只要一有空閒,他便不時地想些法子與她消遣,總說他與她這些年來在京中的拘束太多,二人從沒能得隙好好相處,如今好不容易名正言順地在一起了,不能不趁著遠離京中朝堂的時候好好地過個痛快。
這話聽得她直啐他,他每每說要消遣,終歸是要消遣到床榻上去,只有這縱馬出營做些騎射之類的事兒,他才能老實了。
之前那些國恨家仇的事兒既是有了個了結,她的心也就漸漸寬起來,知道這一輩子只要能同他在一起,那就不必怕也不必憂,不論何事都會好起來的。
早先她總覺得自己永遠駕馭不了騎射一類的事兒,誰知此番他教的用心,而她樂於依他,這射術竟是一日日精進起來,至今已能在馬上握弓射箭了。
今日見她箭入靶首,他顯然心情大好,馭馬靠近她的身旁,抬臂一撥她被風吹亂的鬢髮,笑著道:“軍中諸事簡陋,委屈你了。等將來回京……”
她聽著他說話,淺淺地笑。
這一路上隨大軍疾行,只有在路過州府大城的時候能有機會置辦些她的衣物用具,這些東西自然比不得宮中,可她又何嘗在乎?
他總說等將來回京之後要如何如何,就像是欠了她許多許多似的。
但她此生所圖的哪裡是那些金銀富貴之物,她唯一圖的,不過就是他一人而已。如今她得了他的心又得了他的人,還會有什麼不知足呢?
二人笑語間,有士兵從遠處策馬而來,近駕下馬高聲稟道:“陛下,柴將軍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