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大紅長裙悠然曳落,雙足搭在他的雙臂外,一對鳳履細尖上下輕晃,勾人得緊。
推門入內,本在裡面等著的婢女一見這光景,立刻紅著臉起身,二話不說地退出去掩了門。
床褥很軟,可下面鋪著的紅棗蓮子卻很硬。
狄念扯落床幔附身而下時,沈知禮正將一頭長髮拆散。她未及收手便被他制住,眼睜睜地看他吻下來,又見他雙眼潮潤,同樣未閉的盯著她,心間不由一嘆,微微闔眸,放軟了身子。
可他卻只是吻過她的嘴唇臉頰,便側身躺下來,伸臂攬過她,不再動。
她依偎著他,聽得見他的心在狂跳,更知道他是為什麼會停下,便伸手摸上他勁瘦的腰,輕喟道:“不過是早晚的事,今夜你又何須強忍。”
狄念握住她的手,聲音略澀:“今夜且罷,待你稍緩幾日再說。”
她沒說話,由他扯過錦被覆住二人的身子,便就依了他。
他與她相識八年,他是她兄長最好的朋友,他與她更是早已熟悉對方,而她雖知他愛她愛了許久,可彷彿在這八年中,今夜才是她頭一回真切地感受到他愛她有多深。
這世上除了爹孃兄長,竟真的有人如同他們一樣呵護疼愛著她,在乎她的每一分感受,將她捧在掌心裡,生怕她受委屈了。
她眼睫微溼,可卻覺出手中被他塞進樣東西,拿起一看,見他不知何時又將那小片薄桃木變了出來。
狄念道:“當初去潮安平亂時得了的,是當地兒女互表心意的小玩意兒,可卻一直沒機會給你。”
他的聲音壓著她耳郭輕輕顫動,她不由抿起了唇。
沈知禮手中把玩著這薄薄的桃木片,身子又往他懷中偎了偎,道:“方才下人瞧見皇上聖駕猶在府外未走,孟大人亦在車上。”
狄念挑眉,“皇上怎會如此不知輕重?”
他人在軍中,雖對孟廷輝與皇上的事情有所耳聞,可畢竟不如沈知禮知道得這麼詳盡,因是有些不解,竟要撐身起來遣人再去看看。
沈知禮忙攔住他,道:“我都已吩咐好了,你莫要添亂。”她扯扯他的袖口,換得他注目,這才又道:“此次冊後之亂,多虧了孟大人我才得以全身而退。她於我有恩,這些事情我自是能幫便幫了。”
狄念想了想,點頭道:“自當如此。”
他能娶到沈知禮,孟廷輝當是功不可沒,就算沈知禮不說,他亦覺得自己欠了孟廷輝一個大人情。
想著,他便撩開床幔,伸手捻熄了案頭燈燭,對她道:“睡罷。”
黑暗中,她雙眼明潤的望著他,突然嘆道:“朝局近來愈發混沌,老臣之勢大不如前,皇上心有雄圖,莫論軍政皆有起用新俊之意。你此去北境千萬要將差事辦妥當了,若能得皇上嘉賞,將來必會一躍沖天,便是經略北面諸路亦非不可能的。”
狄念微微笑起來,忍不住又側身去吻她,唇息相抵道:“我自曉得,且看看孟廷輝這三年竄升之勢便能明白。”
沈知禮這才不再言語,只埋頭在他胸前,閉了眼。
孟廷輝在朝之勢的確是升得快如沖天,可這與皇上對她的寵信亦是分不開的。
之勢瞧著今夜這光景,想來往後她還將升的更快罷。
狄府外車馬漸漸都散了去,深秋之夜又復清寒。
可後門外的那架華貴馬車仍然滯停著,風揭簾角,隱約可見裡面透出的微弱的光線。
坐得久了,這馬車裡也愈發暖熱起來。
孟廷輝依然坐在原處,只是臉色已較先前清明瞭許多。
沉壓已久的心結一下子被他解開來,叫她感動之餘又有些難為情,而自己在他面前落下淚來,更使她半天都不好意思再去看他。
英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