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伯伯病了,他回國了。”
宋婉華當然知道紀桓對於亦笙來說意味著什麼,當下伸手擁抱住他,“那他回去了,什麼時候再過來?”
其實她想問的是,他還會不會再過來?
只是這一句話,終究沒有忍心問出口。
亦笙搖頭,“我不知道,他說等紀伯伯的病好了,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時候。他告訴我,要用心功課,等他回來,他不會騙我的,所以總有一天,他還會再來的。”
宋婉華握著她的手,溫柔地勸慰道:“你都這樣說了,就該開心一點,況且,你不是一個人,婉華姐姐會一直陪著你的。”
或許是因為自己做出了承諾,或許是因為心存感激,又或許是因為對亦笙的憐惜,從那以後,宋婉華果然兌現了她所說的話,無論去哪兒,無論做什麼,總愛拉上亦笙一道。
而亦笙每每擰不過她這樣的好意,又不願一個人獨處胡思亂自憐自傷,於是也就總與她在一起。
她陪著宋婉華去接牟允恩一行人出獄。
牟允恩看到她,顯然的一愣。
宋婉華笑道:“怎麼,不認識了,在輪船上向你借書的那位。”
牟允恩卻並沒有理會宋婉華的打趣,一雙眼睛漸漸放出光彩,“我知道,謝謝你們。”
亦笙連忙道:“我可什麼也沒做,都是婉華姐姐的功勞。”
“別把我說得跟女英雄似的,”宋婉華笑,卻忽然有些黯然,“可是我也只能做這些了,還有那麼多的同伴,我都沒法幫上忙。”
“你已經盡力了,我們都知道,謝謝你,婉華。”一同出來的鄧暉聞言,上前對宋婉華鄭重道謝。
“鄧大哥,快別這麼說,”宋婉華臉一紅,“我在這附近臨時租了間房子,大家快先去休息吧。”
一路將幾個人帶到租住的小屋,宋婉華將水燒上,便又拖了亦笙出去買菜。
鄧暉從窗臺上看著她們的背影,對身旁的牟允恩開了口:“允恩,你知道,因為婉華的出身,我一直都沒有完全將她當做自己人看待,可是這一次,我不得不改變自己的看法。當日在獄中,她本可以出去,可她卻寧願被遣返也不肯否認我們的理想。後來她出獄了,說實話,我曾以為她即便不是背棄我們,至少今後也不會再走同一條路了,可我沒有想到,真的沒想到,她一個資本家的大小姐,在自身無虞的情況下,竟會這樣四處奔波營救我們,把一切都拋到腦後了。”
牟允恩其實已經明白了鄧暉說這一番話的意圖,他沒有介面,只是聽鄧暉頓了頓,復又繼續說道——
“允恩,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可是,難道你還看不明白她們兩個人的差別?如果你是要與婉華確立戀愛關係,今時今日,我是十分贊同的。可如果你屬意的還是另一個,允恩,你恐怕真得好好想想。作為立志獻身共產主義的革命者,你需要的,不僅僅是妻子,更是志同道合的戰友,親密坦誠的朋友。退一步來說,即便不考慮這個,投身革命所要經歷的艱難險阻想必你不會不清楚,而這位盛小姐,嬌嬌弱弱,我不認為她會有婉華的覺悟和堅強,你覺得她真願意並且能夠陪你一道面對那些驚濤駭浪?”
鄧暉說完便離開了,留下牟允恩獨自一人站在窗邊,看著亦笙和宋婉華漸漸遠去的背影,久久沉
第二十七回
一個人的離去,有時候,會使一座城市變為空城。沒有了紀桓的巴黎,對於亦笙來說,就是這樣。
然而日子,卻還是得繼續。
“小笙,你看,最中間那個就是趙大哥,‘少共’的創始人之一,連他那麼忙的人都親自來了,我猜想一定有什麼大事要宣佈。”宋婉華口中說著,眼睛卻一直看著趙世炎身邊的牟允恩,這樣的時刻他能坐到這樣顯要的位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