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想法曾不止一次出現過。對於有些人來說,活著的痛苦遠大於死亡的恐怖,易靈就是這樣。不過,他絕不會去尋死。
痛苦或是孤單,那都是懲罰。是自己苟活於世的懲罰。
越是痛苦,越是拼命的思念,思念那個帶著天使微笑的少女。只有用痛苦來懲戒那個還活在世界上的人,易靈才能稍微在痛苦中得到一些解脫。
反覆體味孤獨的痛苦,不停地揭開自己的傷疤。在多少無人之時,易靈靠著這樣的怨念度過漫漫長夜。
以活著來懲罰自己,從而逼迫自己活下去,完成目標。
易靈會為了易雪而活在這個世上,為了能夠再度看見易雪而活在這個世上。在那之前,沒有死的資格,必須受到活的刑罰。
沒過多久,易靈到了他的目的地。
無星的天空,孤月掛在枯死的樹梢上。
面前,歪斜的鐵門上結滿塵土,破損的圍牆上還留著人工破壞的痕跡。這幢房子不知已經被小偷光顧過多次,荒蕪的庭園中,時不時有老鼠躥過。
踏進這裡的一刻,易靈彷彿就看見易雪坐在池塘邊微笑地看著他,掬起一捧清水,再緩緩地倒回池塘裡,濺起的水霧在陽光下反出七彩的彩虹,給那少女平添幾分夢幻。
風吹過,眼前的幻影化為烏有。一條石路連通著大門和宅門,石路兩旁,排著整齊的大樹,或許曾經很茂盛,現在卻也只剩下光禿禿的樹幹。園子有一個早已乾涸的池塘,像是在無言地訴說這個地方曾經的景緻。
易靈曾經的家,現在只是一個破落的地方。
宅門並沒有被撬的痕跡,因為根本就沒有鎖過。當初離開時,易靈還以為自己不會再回來。
重新踏進這幢房子,是懷念、是惆悵、更多的是痛苦。
屋子裡找不到完整些的傢俱,只有當年易靈狂性大發後所留下的碎片。再有什麼稍微值錢些的東西,也早被人給偷走了。
易靈現在所用的錢,是當年父母留下的存款。易靈怎麼也不明白,為什麼當年父母的戶頭上會有這麼多錢,留下幾世也用不完的錢。畢竟他們死的時候,易靈還比較小,很多事情還不太清楚。
沒有選擇去酒店,而是來到這個破落的地方過夜,易靈很單純地只是為了悼念過去。
話雖如此,易靈還是下意識地走到樓上的臥室。布製品早就被蛀蟲啃食得千瘡百孔,散發著黴味。床單和被子結著厚實的蛛網,任何正常人都不會想在那上面睡覺的慾望。易靈猛然掀開被子,黑暗中無數細小的生物從被子裡鑽出來,自易靈腳邊穿過。
易靈不禁苦笑。
然後,突然很想哭。
只是很想,畢竟還是沒有哭出來。
他在臥室的一角蜷成一團,用衣服包裹住自己,閉上眼。
表面上很平靜,但此時易靈心中是何等心情,也只有有過類似心情的人才能體會。
月光從破碎的玻璃窗中照進來,在易靈身上投下奇怪的影子。
無法入眠,不是因為破落。三年間,風餐露宿對於易靈已經是家常便飯。這房間中充滿著的回憶,讓易靈無法入眠。
房間裡的每一樣東西,都會讓易靈情不自禁地和易雪聯想起來。那張床是易雪睡過的;那被子是易雪蓋過的;那個摔在地上的花瓶,易雪曾經親手將花插在裡面;那……
而現在,易雪不在了。
無法入眠。
“或許就這樣坐到天亮吧。”既然睡不著,易靈就不打算再睡。
正這麼想的時候,他透過臥室的窗戶,看見幾個人影。
易靈下意識地躲進角落的陰影中,冷冷地打量那幾個人。總共兩男兩女,從走路的樣子看來並非高手,但不確定是否異能者。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