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喜歡冰島,現在這裡白晝很長,即便是他日夜顛倒,作息紊亂也沒有關係,就算白天睡覺晚上失眠都沒關係,反正基本都是白晝。
他們乘坐大巴,在第五天時來到黑沙灘。這裡風很大,海浪是雪白的,沙灘卻是深沉的黑色。
蘇洄蹲下來,抓了一把在手中,抬頭問寧一宵,&ldo;為什麼是黑色的?&rdo;
寧一宵也挨著他蹲下,&ldo;因為這是火山熔岩顆粒,不是沙子。&rdo;
蘇洄點點頭,輕聲問:&ldo;你上次也來過這裡嗎?&rdo;
寧一宵說,&ldo;我開車路過了,但是沒有下來走。&rdo;
&ldo;為什麼呢?&rdo;蘇洄將頭靠在寧一宵身上。他穿著白色的衝鋒衣,像只依偎在寧一宵身側的白鴿。
寧一宵理由很簡單,&ldo;這裡看上去太孤獨了。&rdo;
當時他將車停在沿海公路邊,下車遠遠望了一眼,就覺得這應該是蘇洄會喜歡的地方,但他並不在。
於是寧一宵一步也難以邁出,甚至感到呼吸凝滯,無法動彈。
但現在不同。
蘇洄將手伸到了寧一宵的外套口袋裡,握住了他的手。
&ldo;這裡很像是世界盡頭。&rdo;
寧一宵笑了,低頭吻了吻蘇洄的發頂,&ldo;那我們也算是一起走過世界盡頭了。&rdo;
蘇洄抬起頭,眼神純粹,&ldo;嗯。&rdo;
同行的大部隊站在不遠處,喊著他們,&ldo;一宵,小蘇,你們快過來看!&rdo;
寧一宵應了一聲,&ldo;來了。&rdo;然後便拉起蘇洄,還學著別人的叫法叫他,&ldo;小蘇。&rdo;
蘇洄丟下黑沙,心想,這個人可真愛給他起各種各樣的稱謂,簡直可以建一個庫。
&ldo;小狗。&rdo;
寧一宵聽見了,還以為自己聽錯,&ldo;你叫我什麼?&rdo;
蘇洄搖頭,假裝自己沒有說過話。
但寧一宵卻不依不饒,還伸手碰了他很敏感的腰,&ldo;快說。&rdo;
蘇洄被他折騰得沒辦法,想躲開又被一把撈回來抱住,只好承認,&ldo;就是……小狗。&rdo;
寧一宵捏了一下他的腰,&ldo;是因為我叫你小貓,你這麼報復我?&rdo;
蘇洄小聲反駁,&ldo;才不是。&rdo;
&ldo;那是什麼?&rdo;
蘇洄不吭聲了,但寧一宵也不罷休,悶了半天還是回答,&ldo;因為喜歡你。&rdo;
寧一宵這才滿意,&ldo;那我勉強接受了。&rdo;
兩人跟上大部隊的步伐,看到了殘留在黑沙灘上的飛機殘骸,隊伍裡的一個人科普說,這架飛機殘骸是1973年的一架美國海軍飛機,出現事故後迫降在這裡,留下殘骸,但機上成員全部幸運生還,完全是一個奇蹟。
奇蹟這個詞充滿了希望。
蘇洄遠遠盯著,握緊了寧一宵的手。
他們的分離似乎就像一架墜毀的飛機,稍有不慎,便是永遠地斷絕,但六年過去,竟然還可以平安地重逢,還能相愛,也是一個奇蹟。
他們都從過去的絕境中生還了。
在其他人都拍照留念時,蘇洄獨自蹲下來,用手指在這片黑色沙灘上寫上自己和寧一宵的名字,本來還想畫個大大的愛心,但又覺得會畫得很醜,索性放棄。
剛要抹去,寧一宵也蹲下來,伸出手指。
蘇洄握住他的食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