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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在不方便問也沒興趣知道。她要做的只是在拿到解藥前保住唐歡這根救命稻草。

日夜兼程

唐歡看著眼前這個身著淺灰色布袍,靠著樹幹,於一地黃葉中落拓而坐的女子,稀薄的暮光打在她身上,染了塵色的髮絲垂在一邊,半掩住她一貫沉靜的面容。

一路上風餐露宿,日夜兼程,她從無抱怨。該吃的時候無論飛禽走獸、粗茶淡飯都毫不含糊,該睡的時候即便在深山密林之中隨意擇樹為席亦安之若素。如此趕路,便是他自己尚覺疲累,她卻不顯半點疲態,且每日卯時必起,脫離眾人自行練劍。這一隊二十人皆是他手下的頂尖高手,腳程自是極快,而她總能在一個時辰後追來。看得出以她的體力如此這般尚有餘力。但自從離開金陵後她便極少說話,更是從未問過他作何打算,也從未再提過解藥一字半句。

此行的最大的風險便是與唐昀派出的五百親騎衛狹路相逢。輕裝簡從固然能兵貴神速,人手上的絕對劣勢也是致命傷。但反之,自己這一行二十二人只要一路隱匿行蹤,繞開那煞氣奔騰的五百鐵騎並不難。只是每有風吹草動,她都是第一個驚覺的。便是五日前,那五百人遠在十里開外,她是第一個伏地貼耳聽聲辨位的。要經過何等嚴苛的訓練才能應變如此之快,把反追蹤當作本能,融入骨血…

莫熙知道唐歡在打量她,也不睜眼,放鬆全身的肌肉,將自己的呼吸調整到最平和的狀態,這是她最近悟出的一種無需打坐便可調理內息的法子:將自身融於周邊環境,以平靜無為的方式淡化存在感,如此這般,緩慢增長內息的過程亦是點滴恢復體力的過程。

初時莫熙見唐歡沒有選擇在金陵跟唐歷對決,而是留下綠雲、阿痕二人在金陵留守善後,自己晝夜疾行往蜀中而去,微有詫異,但轉念一想,他如此行事必是對唐門局勢有十足把握。如唐門危局立時可解,唐昀身死,越劍門偃旗息鼓,唐歡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趕回唐門主持大局。這就好比奪嫡,有時候並不是誰實力最強,兵力最多就能勝出,往往最先控制住禁宮內庭的人才可江山大定。雍正帝便是借豐臺大營之兵力,掌控禁宮,宣遺詔定名分,再以帝王之尊命十四隻身進京弔喪。便是統領十萬大軍戰功赫赫的撫遠大將軍王又能怎樣呢,一樣迴天乏力俯首稱臣。反之,如果唐歷先行一步回到唐門,他少堡主的身份本就名正言順,再加上唐昀身死,他只要扮一回孝子就能賺取無數同情,這就給本已穩操勝券的唐歡帶來了變數。

果不其然,不出三日,江湖上便興起了一股流言:唐歷為父奔喪途中死於越劍門之手。不必說,唐歡的手筆。唐歷身死是遲早的事,這樣做既賣越劍門一個人情,又洗白了自己。畢竟名義上唐昀是以掌門的身份出戰越劍門不幸亡故,背上殺他唯一兒子的名聲並不好聽。就算唐歷能逃過唐歡跟越劍門兩股勢力的圍剿,順利返回唐家堡,只要唐歡搶先一步控制住局勢,唐歷就成了沒ID 的黑戶,只要來個翻臉不認人,他便插翅難飛。而唐歷只能賭這一局,如果他不回去,就等於放棄最後翻盤的機會,終其一生只能亡命天涯。

崇遙之巔

二十日後。

唐德一早便守在唐家堡外城的崇暉門,一直守到暮色斜陽才遠遠瞧見唐歡一行大約二十來人風塵僕僕地出現在地平線上,待唐歡近前,竟一時哽咽難言,欲拜行掌門大禮。

唐歡堅不肯受,道:“德公不必如此,歡受之有愧。”他頓了一頓,微微一笑,介紹莫熙道:“這位是木姑娘。歡一路仰仗木姑娘之機警方得以繞開追兵速返。”

唐德壓下心中詫異,抬起一雙精光四射的眸子打量莫熙,片刻之間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道:“姑娘在唐家堡若有任何需要,可徑直吩咐老奴。無需客氣。”這位姑娘實非常人也,雙目澄澈,靜若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