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們去吃早飯再走,我答應了,和他們一起下船。一路只見許多來拉客的開往廬山的中巴車,我們穿行其中,走過碼頭街市,九江城在眼前比想象中的要小巧。一座大樓正在修建,馬路上便有許多土灰,清早,路邊的街市都尚未醒來,小城便顯得有些清靜。我和兩個身穿迷彩服計程車兵走在這裡,倒真可以算是這座灰撲撲尚未醒來的城市裡的一道活躍的風景了。
好容易找到一家開門賣早點的店鋪,裡面坐著三兩個人,在吃餛飩。我們進去,我要了粥,他們又要點心,我不吃,只專心喝著那極稠極濃的一大碗紫米粥,最終也沒能喝掉它。吃過早飯,三人便該分手各奔西東了,我們似乎都不願正視這一事實。喝粥的時候我們一直都沒怎麼說話,可能是想努力做得更加自然,然而當我們試圖想再說些什麼時,卻發現已沒什麼好說的了。
我們在早點鋪道了別,他們各自回家,拎著大大的皮箱,我揹著揹包往碼頭去。繼續我的行程。
這時候,已是上午八點,我錯過了方才接船的所有廬山一日遊車,一個人站在路邊另做打算。終於來了一輛打撈漏網散客的末點中巴車,我上了車,坐在前面。
就這樣蜻蜓點水般地離開了九江。
然而有關於九江的記憶,卻是瀰漫著年少相逢的感傷與美麗的霧中小城。
九江到廬山有二十多公里的路,車要開一個多鐘頭。廬山在古代叫匡廬,說是因為有一對匡姓兄弟殷周時隱居於此。廬山在九江市南,緊鄰鄱陽湖,遙對長江,最高峰有一千四百多米。
我們的車在開往廬山的道路上行駛。路兩邊綠樹綠地綠山綠水,未入山中,已是滿眼盡碧,幽靜清朗。車行迤邐,一路並無過往行人,只見掛著“九江——廬山牌子的中巴車來來去去。
司機是個四十來歲的精瘦漢子,會一點普通話。我和他聊了幾句,問及風景名勝,他立刻以九江人的自豪感滔滔不絕地向我介紹起各處名勝來。首先是建議我去白麓書院,朱熹曾在此辦學,我皺眉說這種誤人子弟的地方,不去也罷;他又介紹我去石鐘山、龍宮洞,我卻都不感興趣,說這些地方其實也沒什麼稀奇,原先也不過是一山一水,一石一洞而已,被幾個文人泳了句子賦了詩,世人便希罕起來,修了圍牆,建了亭院,附庸上前人佳句,招攬遊人做無本生意,弄得山不是山,水不是水,都給加工成了所謂的景點。說難道除了景點,廬山便不是廬山了嗎?我出來旅遊,就偏不遊景點。
司機是廬山人,卻終是“不識廬山真面目”。
車上廬山,山路盤繞。行至山中,初見有薄雲淡淡如紗,絲絲縷縷地拂著車窗,飄浮空中,後來只見越行越濃,越行越白,輾眼已是漫山大霧,一片白茫茫屏山障目,看不見山,也看不見路,更分不清天與地了,恍然已是置身雲中,四周全然都是濃白雲霧。車外一片大白,便如同行駛在一片漆黑中一般。司機是個走廬山的老手,只憑車燈略照出的前面兩三米的路面便安全行駛,實在了得。窗外溼霧飛來,白氣如煙,帶來絲絲寒意。群山峻嶺皆已全然不見,如魔幻一般,這樣大而且美的大霧,我還是生平頭一回遇到,實在漂亮。如此一來,我倒真是不識廬山真面目了。
我問司機,平時廬山是不是也是這麼大的霧,讓人伸手不見五指,他說廬山變化無常嘛,這霧說有就有,說沒一會兒就沒了,我嘆說這麼大霧,怎麼看山?他笑,說你不喜歡這霧?有的人可喜歡呢,我問怎麼,他說誰讓你一個人出來玩?這叫“情人霧”,知不知道?我略怔了怔,隨即哈哈大笑,連聲叫好,說好個“廬山情人霧”,倒真是情人勝地了。不過,霧這麼大,什麼也看不見啊,那幹嘛還到廬山來?他說霧總有散的時候嘛,到時不就看見了。
團體旅遊隊都去霧裡看景點去了,我一個人站在廬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