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壹寫錯了。壹的下面是一個『豆』字,你少寫了一橫。上面是個士字,下面那橫你寫得也長了一點,更像個土字了。」
一個男性的聲音,還是少年。他說話的語氣,儘量想顯得鎮靜,努力表現得沉穩,從容。但還是聽得出來語氣裡的慌亂。一支筆在紙上寫出一個工整的大寫「壹」字來。
的確很工整,就像印刷體一樣。字形結構,筆鋒,都很好。
「啊!下面是個豆字嗎?」
一個女生的聲音,帶著一點嬌嗔,和少女的矜持。
「是,一個豆字。壹,貳,叄,肆,伍,陸,柒,捌,玖,拾。壹和貳,是最容易寫錯的。都是容易少寫一橫。壹少寫『豆』字上面的一橫,『貳』是少寫貝字上面兩橫的一橫,或者是把短長的兩橫,寫成了上長,下短。」
少年的話明顯多了,好像真是在說一個很嚴肅的話題。
「你知道的還挺多。」
嬌嗔的意味濃重了一些。
「我媽做過財務科長,早些年發票、銀行帳目都是手寫的,這些大寫數字,從小就看她寫的。」
男生的話又變少了。矜持的變成了他。
「你的字寫得那麼好,也是你媽教你的嗎?」
少女的話,已經有了一些敷衍的味道。對方沒有了更多交談下去的慾望,只是處於基本禮貌,沒有馬上打斷話題。
「是我爸。」
這三個字說得有些遲疑。
「哦。」
一個「哦」,是連基本的禮貌都沒有了。
2017 年 6 月 6 日。農曆五月十二。雲城,大雨。
我為什麼總是能找到這樣的拆遷工地?這是一種天分嗎?
就像禿鷲,烏鴉,巨蜥那樣的食腐動物總是能嗅到腐爛屍體的味道,找到自己的食物一樣。我也總是能憑直覺找到那些能夠很好地隱藏我行跡的地方。
尤其是這種拆遷工地。
這是誘惑我,刺激我,還是在助推我去殺人。
這裡好像是屬於雲城的高新技術開發區。應該是,剛才在拆遷工地外面看到的公示牌上,落款就是高新區管委會。
那就是說,我從雲城的城西,到了雲城的城北。橫穿了雲城的主城區。是的,城西到城北。從雲城西山區,到雲城高新技術開發區。高新區應該屬於雲城的蟠龍區,是標準的北市區。
從賓館出發,徒步走路,走了至少 2 公里。然後下到地鐵站,乘地鐵,14 個站,不會錯的,14 個站。一個高考數學能考 138 分的人,不會記錯這種數學問題的。中間還轉了車。
我在雲城讀大學的時候,雲城還沒有地鐵的。現在什麼都有了。
出了地鐵站,又乘坐公交車,那時候天已經黑了,開始起風,但還沒有下雨。下了車,然後繼續步行。在大雨下下來的時候,找到了這個拆遷工地。
「她死了。」
她一定是死了。不然她就該動一動了。哪怕只是輕輕地抽動一下。我說過,只要「她」動一動,我一定會救「她」。一定的,絕不虛言。
即便是註定會暴露我,犧牲我。
但是她沒有動。她已經死了。
這種帶著一個小勾的彎刀,在割喉這種殺人方式上,的確是要比匕首這種直刃刀方便得多。不,不能說方便,應該是快得多。
直刃刀是依靠刀刃的鋒利切開喉管,前兩次使用直刃刀的時候,我都能感受到刀刃切開喉管時候的那種遲滯、生澀感。
喉管也是硬的,雖然肯定比不上金屬堅硬,但切割的時候,還是能夠清楚感覺到被阻攔了。
如果不是刀刃足夠鋒利,臂力足夠強。我都不能確定一定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