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越是靠近,天王寺默子越是覺得他們之間,越發遙不可及。
她無聲無息的低下頭,哭著,她不美不性感不聰明不伶俐不博學不強大,在卡卡面前,她根本抬不起頭來。她曾把暗戀卡魯斯殿下當作畢生最大的快樂,現在,她簡直連暗戀的念頭也不敢興起。
卡卡跑過來,用力擁抱她:“默子,你就要走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能不能再見到你,但是,但是我肯定會想你。會非常非常想念,我們是好朋友。好朋友,想念,理解?理解。好,那就好。”冷雨凍得他嘴唇發紫,話也說得斷斷續續。
這些,默子都不在乎。她根本不在乎卡卡說什麼,只要他對她說話,那就是幸福。
說什麼,也不過是幸福這一概念在量上的區別罷了。現在,無論如何也要分手了,再多的幸福,再動聽的關心話,說了又有何用?她聽了,只會在那不堪重負的心靈上,再加一塊砝碼。
“你曾送了我一枚魔蛋,我會好好帶著,我想……我也該送你點什麼,朋友一場,權做信物罷。他日相逢……默子,你怎麼哭了。”
“卡魯斯殿下,您在發抖,您一定很冷!”默子一下子撲到他懷裡,吻上他冰冷的唇。
“卡魯斯殿下……默子可以溫暖您嗎?您願意接受默子……這一點點微薄的熱能嗎?我的身體,我的靈魂。您願意嗎?”
“你怎麼了?默子,妳不走了?你不去天堂島了。那可是好事啊。我當然願意。”卡卡把默子的頭按在自己胸口,濡溼的髮絲依附在頸間,彷彿在融化。
默子勇敢的推開他,忍著心痛,哽咽的說:“請原諒默子,卡魯斯殿下,默子必須走。默子需要一個臺階,一個登上之後,就可以平視神一般的卡魯斯殿下的臺階,在抵達那裡之前,默子不敢喜歡您吶。卡魯斯殿下。”她終於哭出聲來。
“默子,你怎麼了?!”卡卡不明白,究竟是默子因為悽風冷雨而變得多愁善感,還是悽風冷雨鼓勵了默子說出那些多愁善感的心裡話,“你到底……到底是哪裡來的這些強烈、莫名其妙而又不可理解的討厭的自卑呀!!默子,你到底把自己當成了什麼?!你為什麼不能把自己當人看?我們都一樣!你到底自卑的什麼?我真的不明白……”
“這不需要理由,卡魯斯殿下……”默子掩面慟哭,彷彿那風那雨也會迷亂離人的眼,“假如我知道為何而自卑,默子……默子早就不是你所看到的默子了。默子只能努力征服自卑,卻無力來解釋,因為……這只是一種複雜的心情而已。難道,難道卡魯斯殿下您能給出答案嗎?”
卡卡愣住了。他當然不能。他何嘗又不是在“強烈、莫名其妙而又不可理解的討厭的自卑”中掙扎,他何嘗又不是時時處處覺得低人一等?他何嘗又不是時刻努力約束自己,讓自己盡善盡美的完成一切工作,不管喜歡與否,讓自己儘量顯得討人喜歡,儘量多交朋友。
他不過是個人偶而已,他也自卑的說不清道不明!?
卡卡是人偶,可他不說,不會有人看穿,他大可像其他人類那樣瀟灑的輕鬆的心安理得的活著,金錢、權力、女人,他也喜歡。可他不能理所當然的去追求,他只有把自己變成一個正面教育的標本,因為他知道自己是人偶,就算別人都不知道,那自卑的火,仍然在心裡燒著,燒著。
存在的東西,並不會因為人們不瞭解而失去作用。卡卡知道,自己也是個做賊心虛的可憐蟲。每個人都是賊,因為每個人心裡都有見不得人的東西,每個人都是自己心靈枷鎖的囚徒,同時也是這監獄的看守者。
卡卡苦澀的一笑,終於理解了默子的心情。他還能說什麼呢?除了一句祝福話。
“這個給你。”卡卡把一隻魔蛋塞進默子掌心,用兩隻手捂住那隻冰冷的小手,“用心孵化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