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第一次聽到這種故事,下意識地咽口水、抽菸,眼睛裡充滿期望。
老段對故事感興趣,這應該是職業使然。他是一個作家,而且是專職作家,因為現在他除了寫作之外別無他幹。不過在大部分與他合作的人的眼裡和嘴裡,他應該更像是一個“槍手”的角色。因為至今為止,他參與的幾部有點影響力的電視電影和三流暢銷書從來都沒有署過他的大名,他只拿勞務費。
曾經有一段時間我們是同事,同在一家廣告公司做文案。後來由於參與一個電視劇的編劇工作他再次辭職出來,全心全力致力於斯。然而一年前電視劇流產,劇組人員散夥,不僅原先承諾的豐厚稿費沒拿到,就連工資也被剋扣拖欠了大部分。幸好老段以前還有一點積蓄,沒有淪落到寄人籬下吃張口飯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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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邊緣(9)
接下來老段就奮而發誓要獨立門戶,現在他整日悶在家裡搞創作(主要是週一到週五,週六日外出放風和採風),揚言要在年內完成一部驚世駭俗的大作品,而且這一次是要名利雙收,不再給人做槍手。
老段在圈內也小有名氣。不過他的名氣不是因為他的作品,而是因為他寫作的勁頭和方法。他曾經在一間一居室裡為趕一部劇連續奮戰四十五天而沒有邁出小屋半隻腳,期間共消耗泡麵五箱、大米二十斤、啤酒百餘罐、二鍋頭二十瓶,紅塔山八十包。當第四十五天夜裡劇本大功告成的那一刻,老段已經完全處於癲狂的狀態了。據他描述,那天晚上他是從窗戶裡跳出來的——五層樓房,他順著窗戶往下爬,至第二層的時候他已經迫不及待地往下跳了——因為據他說,當時那種狀態下,他就想跳窗戶而不願意從門走出去,覺得只有這樣他才能與外界正常地銜接上。
老段今年三十有七,從我三年前認識他開始就孑然一身,從來沒有聽說過關於他的任何緋聞,這讓我很是敬慕。
老段來自黑龍江省邊緣的一個小鎮,曾經是中學語文教師,後來偉大的文學夢想將他帶到了北京,在北京魯迅文學院一待就是二年,期間沒有收入,靠著前女友——一個在小鎮同校的歷史課教師——一點微薄的收入艱難地維持。兩年下來他和那個歷史課教師都瘦了很多,並且據說都失去了若干次升遷發財或結婚的機會,但他卻無怨無悔。學習結束後他不顧歷史課教師的眼淚流成了河,毅然選擇了留下來。在北京,他一邊四處打工,掙著可憐的工資,一邊從事著偉大的創作。至於那個歷史課教師是如何哭溼了若干個枕頭後憤而嫁人的,則只有上帝知道了。每當談到這段感情時,老段提到最多的一個字是“緣”,然後就是深深地長嘆一聲,低下頭沉思。
“我想這可能是一種緣分!”
老段眼睛一亮,抽到嘴裡的煙忘了吐出來。
希言接著講:
“我們第一次相見是在那個夜總會的大堂裡。當時光線很昏暗,我一個人拿著酒杯百無聊賴地四處遊走,發現一個女人坐在一個角落裡,獨自喝酒。我習慣性地上前打招呼——她抬起頭,燭光下那一張如玉般潔淨的臉,那雙如水般清澈的眸子,以及那幽幽怨怨的眼神,在一瞬間深深地打動了我……”
老段被一口煙嗆地咳嗽起來。
“我們就這樣相識、相戀。之後的十幾天裡,我每天都在那個相同的座位上等她,她或早或晚,但總能在我最想念她的時候及時趕到。我們在一起喝酒聊天擲色子玩遊戲,相互講述生活中有趣的事兒,非常開心。回想起來,那可能是我在西安的三年裡面度過的最開心的一段時光了。”
“有時候已經是夜裡十二點多了,我想她肯定是有事不來了。但就在我滿懷失望準備離開的時候,她卻像神奇的天使一樣地出現了。每次這時候我們相互緊握著手,四目相對,許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