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要求提得突兀,或許是為了支開他,又或許是為了保護他,褚桓想了想‐‐南山作為族長,應該有自己的考量,他一個外來人,儘量不給人家添麻煩就對了,於是痛快地答應了下來:&ldo;好,我順便去看看有沒有賣小樂器的,給你帶一個回來。&rdo;
他一口答應,南山頓時鬆了口氣,有了和他閒聊的心情:&ldo;又送我嗎?為什麼我送你的東西你都不要?&rdo;
&ldo;你送的東西太貴,我給你玩的都是些小玩意。&rdo;褚桓想起了那大顆的寶石,依然心有餘悸,&ldo;你那塊石頭如果是翡翠,都能抵得上我一輩子的工資了,這要是在外面,我隨便收了那就是貪汙受賄,非得挨處分不可。&rdo;
南山不懂什麼是&ldo;貪汙受賄&rdo;,也沒明白什麼是&ldo;挨處分&rdo;,他一板一眼地解釋說:&ldo;那我們這和你們不一樣,我們這送什麼都一樣。&rdo;
離衣族像是生活在世外桃源裡,沒有什麼財富的概念,褚桓剛想組織語言給他解釋一下,就聽見南山補充說:&ldo;比如你是我的朋友,你從遠處來,我就請你喝一壇酒,你如果需要,我的命就是你的,你說的&l;貴的&r;東西還有&l;不貴的&r;東西,在我看來都沒有什麼區別。&rdo;
第16章 現世
褚桓有好一會沒有答話,南山還以為他已經睡著了,就拎起被子的一角,往褚桓身上拉了拉,中途卻被一隻手虛虛地搭住了手腕。
褚桓的手指間帶著薄繭,帶著一點輕拿輕放的力度。
南山一愕,黑暗讓他留意到了褚桓的這雙手,似乎和自己想像的有點不一樣。
褚桓忽然很想喝酒,在離衣族短短的數月之間,他就明白了酒精的好處。
微醺的時候,人的心跳會加速,血液小火沸騰般地加速起來,他會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活了過來,又有了貫穿頭尾的精氣神。
等到再喝多一點,上了頭,他就開始忘記自己這是在什麼地方,這時候如果只是凝視酒杯,他會有種自己還很年輕、鵬程萬裡任爾來去的錯覺。
最後就是大醉了,那時候什麼喜怒哀樂、天地人鬼,他就全都拋諸腦後了,身輕如羽,飄在半空中,他能靠著這一點萬事空惘的茫然,無憂無愁地睡上一整宿。
但是褚桓抿了抿嘴唇,忍住了沒提。
天行健,人以自強不息,他既然察覺到了自己的依賴逃避,就不該放縱心裡無謂又可恥的軟弱。
況且南山雖然是躺在這,但是恐怕還有大部分的心神是連著外面的,這天晚上離衣族出於某種原因全體戒備森嚴,褚桓雖然不便打聽原委,但總不能拉著族長翫忽職守醉酒。
他吞下了酒癮,誰知話卻順流浮了上來。
&ldo;我以前有一個朋友,跟你有一點像。&rdo;褚桓忽然低聲說。
他的聲音有些難以言喻的沙啞,有一點像刮過山岩表面的風沙,帶著熬出了年頭的粗糲。南山不由自主地輕輕抖了一下,微微側了側耳朵,感覺耳根有些發癢。
&ldo;他也是做什麼事都百分之百地認真投入,哪怕是吃飯洗手這些瑣事‐‐這一點你們倆很像,不過也就只有這一點,&rdo;褚桓補充說,&ldo;你是個好朋友,他是個混蛋,每次見面必找碴跟我掐一架。&rdo;
褚桓說得不快,南山仔仔細細地聽著,沒有插話。
褚桓頓了頓,然後說:&ldo;後來因為一些原因,他替我死了,臨死沖我比劃了一個這個。&rdo;
他說著,豎起了中指,比劃了一個下流的手勢,然而手指好像被回憶壓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