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人因此而名,於國非病。
“昔秦末播亂。土地荒廢。人從末業(商業)。高皇帝以是遏止之,以商為賤。然農為國本,商亦其枝,本不固而木死,枝不繁木亦無以為茂也。人之所需,豈獨在田地之間、織機之上耶?鹽鐵因商而布,錢帛因商而流,使其百里之內。不相販鬻,老子所謂小國寡民者是也,非我煌煌之漢也。”
當然啦,這年月計程車大夫,沒人會真想把商業行為給徹底禁止嘍,但同時也很少有人足夠重視商業。在他們看起來,商人之於國家,就好比是灑掃之傭之於家庭,離了這類傭人,家裡就髒了。但真不會有誰認為這種傭人有多麼重要,必須給予鼓勵和賞賜。
此外士大夫們還對商人有種天然的敵視。而這敵視分明來自於嫉妒——好麼,我寒窗苦讀,詠史誦經,終於能夠做官了,連朝廷俸祿帶貪汙所得,還沒你們商人隨便跑幾趟賺得多,是可忍,孰不可忍?!一旦得著機會,我就要讓你們破家,把錢財全都給我繳上來!
所以是勳還必須更往深一層解釋。他說啦:“人之所欲,無窮盡也,有所欲乃能立志,無慾者於國無益……”說白了,人類的**才是推動社會發展的原動力。比方說有個窮山溝,不通商賈,其居民就光知道耕作果腹,織麻禦寒,那麼勞作成果只要夠自己一家人用的就成了,其餘閒暇都可以用來發呆或者造人。某天有個商賈來了,給他們帶來了鐵器,帶來了陶器,使他們花更少的精力就能夠獲得更多的產出,只是短時間內必須生產出比平常更多的產品才能購買得起。於是部分農人憧憬著更悠閒的將來,就被迫要在近期內更加努力勞作啦。
過了一陣子,又有商賈到來,帶來了牲畜和絲織品,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對於這山溝裡的農人也算是奢侈品啦。想要得到這些奢侈品,就必須更辛苦地勞作才成,可是勞作之後,生活也變得更舒適,更充實,更有意義了。
“孰謂食肉衣帛,為奢靡耶?國方貧弱,吾不得不為耳;國乃富強,人人得而食肉衣帛,吾勤勞所得,何謗之有也?孟子見梁惠王,雲:‘五畝之宅,樹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雞豚狗彘之畜,無失其時,七十者可以食肉矣。’為其時國弱而民貧也。今吾衣帛而食肉,豈貪腐奢靡者耶?”
咱們幾個可全都沒到五十歲啊,更別說七十歲了,按照孟子跟梁惠王說的,那都沒有穿絲綢衣服和吃肉的資格。難道說咱們都是奢靡腐化之徒嗎?因為今時不同往日,就算大亂未終,現在的漢朝也比過去的梁(魏)國要富強多啦。國強民富,這不正是咱們所追求的目標嗎?為了這個目標,就應當放縱百姓的**,開闊他們的眼界,而振興商賈,正是最好的刺激手段。
楊阜聽了,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可是又挑不出錯來,不禁捻鬚沉吟:“縱人之慾耶?有欲而恐放辟邪侈,無所不為矣。”
是勳撇嘴一笑,心說我這套說詞確實跟傳統的儒家理論離得有點兒遠,咱還得想辦法給兜回來——“是以乃須謹庠序之教,申孝悌之義,教化因此而興。古時人如禽獸,逐食而走,然卿等得見狼豺否?即此兇暴之屬,亦知得食而群分之,知贍養同種之幼,豈狼豺之仁過於人耶?孟子故云‘人之初,其性本善也’,斯乃禽獸之性也。人之與禽獸異者,有所欲而能逞其欲,逞其欲而能不失仁心,斯所謂儒矣。”
人的天性都是善良的,但這種善良還並不脫離動物性,只有能夠改造自然,追求並獲得更大的**,同時還不泯滅這種本性,才是人之與禽獸相異之處。儒家所要引導的,就是這樣一條道路。否則大家夥兒都窮著就好啦,“人不患寡而患不均”,全都半飢半飽的,並且小國寡民,三五成群,保證內部最和諧了。但那跟普通的群居動物又有什麼區別?
楊阜、姜敘是徹底聽傻了——一則是勳所言,確實有點兒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