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如夢似幻。

六　當時只道是尋常（上）

青城，摘星樓，吟風居。

薄薄的晨曦自窗外緩緩升起，逐漸透過窗紗瀰漫進室內，沖淡了金猊口中冒出的縷縷殘香，也帶來了微微的寒意。

室內血紅色的大床上，兩個人兒猶在沉睡。一個是劍眉薄唇英俊剛毅，一個是雪膚花貌容華如仙，兩人交頸而眠，摟抱甚緊，恰如鴛鴦一般，看見的人必定要讚一句：“好一對神仙眷侶！”

兩人在夢中似也感到了那微寒的晨曦，被摟著的那人首先抖動了一下，嘟囔了一句便更往枕邊人懷裡縮去，如是一來，兩人都醒了。

楚璇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望了一會裝潢精美的天花板，突然想起一件事，狠狠地在摟著他粉肩的手臂上咬了一口：“你昨天說洗完澡有麻辣牙籤烤小牛肉串吃的，那牛肉串在哪裡？”

（汗，這小子一清醒想的不是差點失身的事，而是麻辣牛肉串？怎麼這麼一副德性啊……偶都要沒臉寫下去了，恨鐵不成鋼啊！別人小受都是喜歡吃冰糖葫蘆，拿在手裡又好看又現得純潔無暇天真可愛，多麼容易引起小攻的愛憐之心和凌虐的慾望……看你將來拿著一大把牛肉串走在街上一邊吃一邊拼命扇風吸氣辣得將舌頭吐出來那形象能美觀到哪裡去！什麼，跟偶學的？還有什麼……湖南人都這樣？還敢說偶走在路上吃牛肉串一邊吃一邊口水往下掉？作者：偶決定了，你將來到北方就不要碰辣椒了，幾年工夫你慢慢熬去吧……）

韓遙另一隻手也伸了過來，從被子底下摟住了他纖細的腰身，將他拉得更貼近自己了一些，笑道：“我還以為你是為了別的原因咬我呢！天天只知道吃，不會吃垮我這摘星樓罷？”

楚楚不高興了，正準備再咬這“小氣”的傢伙一口，突然打了一個老大的噴嚏出來，接著又是一連串的咳嗽。

醫生來了，說是淋雨受了風寒，需要臥床休息，拿筆寫了一張方子，楚璇伸過頭去看到方子上赫然列著龍膽草一味，頓時魂飛魄散。

他從小看過的書數不勝數，便連藥物方面也頗有涉獵，這龍膽草堪稱世上最苦的中藥，就連黃連都比不上，想到自己要捏著鼻子灌下龍膽草煎的藥，不禁不寒而慄。

“我不要吃！”楚璇立刻七手八腳地爬到了床角，小臉皺成一團，可憐兮兮的望著韓遙，“不治了好不好？反正傷風感冒是小病，馬上就會好的！”

老中醫慢條斯理地將藥方寫完，遞給了韓遙：“這位小公子若不肯吃藥，叫人按著灌下去便是，現下近春，患病的人極多，這城裡便有數十人染了風寒沒放在心上，最後送了性命。”

“那不成流感了？”楚璇現代人的本性在隱藏良久後終於露出來了，“政府部門怎麼不管啊？”

“流感？”老中醫莫名其妙，“此何症也？”

楚璇猛然想起了自己以前對著吳安清說賓士寶馬人家一臉驚噩的情景，立刻意識到自己又說錯話了，心虛地轉過臉去，恰對上韓遙玩味的目光。

“這流感，政府之說我似乎從未聽過啊？”韓遙笑得鳳眼斜飛，活像一隻狐狸，“不知賢弟是從何聽來呢？”

“我家鄉話，家鄉話……”楚璇打著哈哈道，指望混過去。

“那請問賢弟家鄉又在何處呢？”狐狸笑得更加不懷好意，楚璇看了那張神采飛揚的俊臉有一拳打扁的衝動。

“長沙村。”楚璇眼也不眨地說，全國那麼多鄉村，就不信你能查遍。也是隻狐狸。

一大一小兩隻狐狸互相對視，大眼瞪小眼，氣氛無比怪異，直到大夫實在看不過去了，咳嗽一聲道：“年輕人要親熱也等我老人家走了再說，你們這樣子脈脈含情實在太—”

楚璇頓時跳了起來，怒髮衝冠：“誰脈脈含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