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抬起頭:“我要一起去。”
賢王撫了撫他的鬢髮,點頭答應:“好。你先休息一會兒,回頭我來喚你。”
少年搖頭:“不用了,睡了一個上午,夠久了,我看會兒書,大哥,你一定要來喚我。”
方晏忽然覺得有些捨不得離開,勉強壓下情緒,看著少年坐到了書桌前,方才招呼眾人出了方院往前廳去用膳。
膳後,皇帝親自捧上溫涵之的骨灰罐,帶著眾人一路往國公府而去。早有易揚先頭傳了信,剛到國公府外的巷口處,便見著孫楚帶著一群家人披麻戴孝跪在石板路上。
皇帝聲音沉悶:“老師回府了!”
頓時通巷哭聲大作,蔚緦莫名覺得有些寒意,不由自主靠近了方晏,賢王伸手輕輕扶住了他的胳膊。
府門前站著兩個人,左邊的人身穿白色的長袍,水般長髮用一根白色的緞帶隨便挽住,右邊的卻是一個年幼的孩子,看那樣子似乎比雙胞胎兄弟還要小上幾歲。
皇帝迎面走過去,慢慢蹲下身,將手中的瓷罐遞給孩子:“瞻兒,這是你父親。”
孩子眼中全是淚水,順著白皙光嫩的臉頰慢慢滑落,抱過瓷罐,低低地喊:“爹爹。。。。。。”忍耐不住,抽泣著哭出聲來。
白袍年輕人緩緩彎下腰,目光痛楚,聲音帶著幾分顫抖:“瞻兒,讓。。。。。。讓姐夫進府吧!”
孩子抬起頭,清秀的小臉上淚橫交錯:“舅舅。。。。。。”
年輕人眼中閃過淚光:“姐夫在看著你呢,別讓他難過,進府吧!”
蔚緦驀然別過臉去,大哥。。。。。。這會兒他已明白了門前這兩人的身份。年幼者正是溫涵之的獨子溫瞻,而他身旁那個年輕人,應是輔國公曾經提起過的妻弟蕭公子。
韶光猶在眼,沉吟往事,渾似前生無據。
骨灰罐被安置在前廳朝南最大的香案上,眾人拜祭後,溫瞻十分知禮,走到蔚緦面前跪下:“多謝蔚叔叔送先父回京落葬。”
少年直愣愣地望著眼前跪在地上的小小身影,心口一揪一揪疼得透不過氣來,好半天方才回了神,彎腰扶起溫瞻:“你。。。。。。就是瞻兒嗎?”
溫瞻臉上淚痕未乾:“叔叔也知道我啊,爹爹曾給我寫過信,信裡便提起過叔叔,謝謝您送爹爹回京。”
蔚緦覺得這孩子眉眼間象極了溫涵之,心裡的疼痛愈發地糾纏了起來,深深吸了口氣,強自忍耐,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這是溫公留給你的,好生收著。”
溫瞻接過信,小嘴撇了撇,似乎又要哭,勉強忍住,屈身又要下跪,蔚緦一把托住了他:“別。。。。。。這兒還有一封信是給蕭公子的,瞻兒,去拿給你舅舅。”說著,又掏出一封信放在孩子的手上。
孩子雖然年幼,卻極為懂事,向著蔚緦彎腰行了個禮,幾步走到蕭彤華面前,聲音帶著哭意:“舅舅,爹爹有信留給你。”
年輕人怔然半晌,慢慢抬起手,指尖明顯地顫抖,取了幾次方才從孩子手中取回了信,卻不看,順手塞進懷裡,將哭泣的孩子攏到身邊:“瞻兒。。。。。。”
溫瞻終究年幼,到這時候再也忍不住了,失聲痛哭起來,邊哭邊喊:“爹爹。。。。。。爹爹。。。。。。”
蕭彤華痛不欲生,誰能料到再相見時竟已天人永訣,姐夫啊姐夫,我的這份情從不曾冀你回應,只求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與我同在一片天地間,可是到最後這點兒期盼竟然成了奢望,姐夫。。。。。。
眾人無不戚然,雙胞胎兄弟撲到兄長懷中:“哥哥。。。。。。”
蔚緦眼前有些昏花,撫了撫小硯的秀髮:“你們與瞻兒年齡相仿,去,和他說說話,好好勸勸他。。。。。。”身體有些發軟,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