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中看不出喜怒,只是木然道:“不錯,待罪之人,暫行收押,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還望徐侍讀莫要見怪。”
徐謙並不怪責,點點頭,道:“原來是如此,那麼還有一個疑問,既然是待罪收押,敢問誰可收押朝廷命官?”
這一下子,姜昕有點感覺不對了,這姓徐的還真是難纏,不過這傢伙似乎又抓住了一個漏洞,問題就在於,一般的犯官,尋常衙門是無權收押的,徐謙不去追究收押的問題,多半是想追究收押在哪裡的問題。
姜昕立即道:“鄧健乃是武官,兵備道節制武官,暫時收押,也沒什麼不妥。”
徐階也看出來了,徐謙想將鄧健收押到錦衣衛去,這天津錦衣衛現在對徐謙馬首是瞻,收押去了錦衣衛,和沒收押怕是一點區別都沒有。他此次來,就是要擺出一副公允的態度,按部就班的把這事解決,無論最後的結論是什麼,他都不想徇私,徐階沉吟道:“姜大人說的對,若有犯事武官,兵備道和巡撫衙門一樣,都有暫時收押之權,若是文官犯法,倒是可以送到錦衣衛收押,而鄧健乃是武官,於情於理,暫時讓他收押在這裡也沒有什麼錯,徐大人,我比你年長一些,說些倚老賣老的話,鄧健的事你休要再管了,我自然曉得你和鄧健情深意重,只是人世間的事,私情固然不可廢,可是公心卻也不能沒有,我的話或許說重了一些,這個案子,徐侍讀若是肯及早脫身,其實徐侍讀自保綽綽有餘,何必要胡攪蠻纏?你我若不是同鄉,我也不會對你說這番推心置腹的話,言盡於此,你自己思量吧。”
徐階表現出來的確實是善意,他是沒法子,徐謙這傢伙太鬧心,不跟他講明白,多半待會他又要想出什麼東西來煩人,左右給他透個底,讓他死了這個心才好。
姜昕聽罷,頓時大喜,此時欽差站在他這一邊,他底氣也足了許多,冷笑道:“徐侍讀,欽差大人的話發人深省啊,我若是你,早該上書認罪,從此和這鄧健撇清楚干係才是。”
徐謙臉色平靜,淡淡道:“本來以為想來勸姜大人,不成想竟被姜大人勸了一頓。”
姜昕不由道:“你勸我做什麼?”
徐謙淡淡道:“自然是勸姜大人及早認罪,不要栽贓於人,省的到頭來東窗事發,人頭落地。”
姜昕氣的發抖,他早看這姓徐的不順眼了,看在他是侍讀的份上,雖然態度不好,卻不敢口出惡語,現在徐謙當著欽差的面把這種話說出來,也只能休怪他出口傷人,他嘿嘿冷笑:“是嗎?徐侍讀說本官栽贓,不知栽的哪門子贓?”
徐謙心平氣和:“姜大人想來自己清楚,這天津衛裡能暗中指使人扮作海賊殺人擄掠的,除了姜大人,怕也沒有幾個人了。”
姜昕拍案而起,將一桌酒菜震得哐啷作響,他怒氣衝衝的道:“姓徐的,你休要胡說。”
徐謙眯起眼:“怎麼,姜大人是惱羞成怒還是做賊心虛?”
姜昕齜牙咧嘴:“你拿出證據來。”
徐謙搖頭:“證據我卻是沒有。”
姜昕氣的大笑:“哈哈……你既無證據,又如何平白汙衊本官,倒是那鄧健縱人逞暴,已是證據確鑿。徐謙,你包庇反賊,本官還沒找你算賬,你倒是自己送上了門來。”
徐謙嘆口氣:“這世上的事未必什麼都看清,正如人一樣,心思隔著肚皮,是非忠奸怕也難辨真偽。可是徐某人信得過鄧健,卻信不過你,男兒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姜大人捫心自問,這不可為之事,大人做了多少?公道,畢竟是在人心,你可以自以為高明,可是夜路走多了,終有溼鞋的一天,姜大人,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當真不認罪嗎?”
徐謙的眼眸,竟變得可怕起來,那咄咄逼人的銳利鋒芒掃在姜昕身上,宛如一把尖刀,鋒芒畢露。
姜昕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