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了一人,那人年約四十上下,五短身材,看上去一臉精悍之色。從他身著的湖藍孔雀紋官服看,官階至少是位正五品百戶。
那百戶見丁掌旗將徐無病帶到,便走到徐無病的身前,笑嘻嘻地說道:“這位小兄弟,聽說你是受汪百戶的重託,不遠千里來到京城,果然是一位重情重義的好漢子啊!我姓楊,叫楊文淵,忝居北安平司百戶之職,跟汪百戶既是同僚,又是好友,如今汪百戶遇害,我也著實為之痛心啊!……小兄弟,看在我與汪百戶昔日的情分上,你只需在那張供狀上簽字畫押,來日三堂會審時按我說的做,我非但保你平安無事,事過之後還要給你許多的銀兩,足夠你下半輩子過得逍遙快活了啊!”
楊文淵見徐無病神色遲疑,知他心動,哈哈一笑,便將那供狀連同筆墨交到徐無病的眼前。
徐無病只粗略一看,便已知供狀的大概:大意是汪猛奉太子差遣,暗地結交江南匪幫,販賣私鹽、貪墨鹽稅,後為杭州知府所察,為遮掩罪狀,竟當堂刺殺知府,後又因拒捕而殺死步軍都尉,意圖謀逆造反,如今事洩便畏罪潛逃,去向不明,徐無病作為汪猛貼身近隨特向朝廷檢舉揭發云云。
“你們非但混淆是非、顛倒黑白,而且還要我攀咬太子、陷害他人,這張供狀我不能籤!”徐無病昂然作色道。
楊文淵見徐無病便只看了幾眼就知供狀之意,頗有些意外,但旋即笑道:“太子你又不認識,何苦為他承擔呢?汪大哥作為太子的心腹,這是人所共知之事,你只是一直被矇在鼓裡罷了……”
楊文淵見徐無病低頭沉思,不為所動,復又說道:“小兄弟,我看你生得一副好樣貌,應該是個聰明人。今日之事,我為刀俎,你不過是一堆案上的魚肉罷了。你若乖乖順從,大家今後都是好朋友;你若不聽話,咱們這位千戶大人可沒我這好脾氣,他老人家要是一動怒,你可是知道的——你看看那裡的一堆刑具,那一根根釘子,等下可都要鑽入你的皮肉裡、骨頭裡、眼睛裡……那‘青字九打’的滋味,可委實不好受啊!”
過得一會兒,那楊百戶見徐無病仍是不肯招認,心中大感不耐,於是朝幾個衛卒點頭示意。早有兩名衛卒衝上前去,一人摁住了徐無病的雙腳,一人提了鐵錘與釘子……他們似乎早就盼望著,將一個個鐵釘寸寸釘入這個青年的身體裡,看這副年輕俊美的臉容,因為極度痛苦而掙扎扭曲的慘狀……
這時,徐無病忽然大聲喊道:“且慢!我招了就是……”
兩個衛卒正準備大幹一場,忽聽得徐無病這句想要招認的話,不由得內心感到異常不適,彷彿兩匹發 情的公牛,眼看著大門已開,正等著衝出去盡情享受一番,孰料堪堪衝到柵欄大門之時,“哐當”一聲大門卻突然關閉了——他們只能僵立當場,一時間均不知該如何繼續。坐在上首的孫勳見狀冷哼了一聲,朝他們擺了擺手,兩名衛卒只好悻悻然退下。
楊文淵得意地笑了笑,說道:“小兄弟果然是個聰明人,早該如此麼,也免得受那皮肉之苦了。”說罷,他又將那已經寫好的供狀推到了徐無病的眼前。
徐無病似乎思忖了良久,方才下定決心般地說道:“大人!小民誤交匪類,闖下大禍,實在是罪不容誅,既蒙大人垂憐,敢不以實情相告?!只是真相卻並非如這供狀裡所寫的這般……”
楊文淵想了想,問道:“照你的意思,你們的背後主謀,還另有其人?”
徐無病正色道:“正是!”
楊文淵冷笑道:“有意思!說吧,是誰?”
徐無病看了看一旁兀自拿著刑具的衛卒,說道:“茲事體大,我只能對大人一個人說……”
楊文淵臉露不屑,略一思忖,便走到了徐無病的身前,說道:“現在可以說了吧?”
徐無病對著楊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