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銘博心裡真是有苦難言,心道你湯山劭口口聲聲說這徐無病是我們自己的人,他哪一點象是自己人了?!只要他不屢屢上門找我麻煩,我就燒高香了!
不管康銘博心中是如何矛盾難受,但也心知以今日之局面,自己無論如何也已身處下風,畢竟對方是官,自己是民,大乾百姓誰都知道,民不能與官鬥。
他又瞄了一眼徐恪腰間所挎的昆吾劍,只得暗自忍耐,強壓住心頭之火,又換作了一副和藹可親之色,轉而問道:
“不知徐大人今日駕臨本堂,有何貴幹?”
“方總堂主,本官想找一個人?”
“找人?不知徐大人要找的是哪位?”
“這個人你認識,名叫落陽,是少山掌門了空座下首徒。”
“落陽……?徐大人找他作甚?”
康銘博臉上掩飾不住地露出意外的神情。
徐恪冷哼了幾聲,道:
“方總堂主應該知道,本官奉旨查案,千里南行,車駕尚未進杭州城,卻在城北官道上遭人突襲,欲謀害本官與李知府的不是別人,正是少山掌門了空與另二位長老了凡、了因,那落陽既是少山掌門了空的首席弟子,本官自然要來拿他……”說著話,徐恪便又盯緊了康銘博,“方總堂主,那日我親眼所見,你與那落陽來到樓外樓中飲酒,你莫不是……與落陽一夥的吧?”
“當然不是!”康銘博急忙辯解道:“我與落陽那一日也只是初見,我和他實在不熟……徐大人若是早一日來捉拿落陽,方某或許還可以……”
“嗯?你知道落陽人在何處?”
“噢!不不不!”康銘博忽然又閃爍其詞,“落陽是謀刺欽差的匪徒,方某也是到今日才知。這等江湖巨匪,方某避之唯恐不及,怎會知曉他人在何處?”
“方總堂主,你果真是不知道落陽的落腳之處麼?”
“不敢欺瞞欽差大人啊!落陽那廝去了何處?方某若是打聽到,自當第一個報官,只是此人目下究竟藏在何處,方某委實不知、委實是不知啊!……”
兩個人你來我往試探了好幾回,徐恪見康銘博始終是咬死說不知道落陽去向,無奈之下也只得告辭出門。
不過,他雖未曾打聽到落陽的去處,但這一次分水堂之行也算滿載而歸。
徐恪在這杭州分水堂內打雜多年,多年來,他全靠分水堂給予他的微博銀兩,才賴以活命,按理他對這分水堂該心存感激才是。
但他在這分水堂內,只因落落難合,始終不能與周圍的堂眾打成一片,因此也曾遭到多方欺辱,雖有方二堂主屢屢替他出頭,但仍有各種潑皮無賴仗勢與他為難……
這一段分水堂的經歷,在徐恪的內心,說不清是何種感受,對於他而言,愁憤多,快樂少,悲大於喜,屈辱勝過感激,可謂又愛又憎,難以言述。
不管怎樣,他也不得不承認,杭州分水堂,始終是他徐恪一生中,極其重要的一段人生經歷。
今日他重回故地,斬斷馬管事兩指、劃開張船頭雙頰,去除武管事胯下之物……昆吾劍之所指,無人敢擋!這一趟分水堂之行,可謂直逞心意,快意之極!
……
……
回到慶元居之後,徐恪匆匆用罷午膳,忽然間,就想去方樹虎的墳前憑弔一番。
畢竟,當年若沒有這位方二堂主對他的提攜與保護,以他孤高耿介的心性,休說是能在分水堂中立足,就連能保住自己性命也是難說。
半個時辰之後,他就已來到了杭州城北郊外的方家墳場。
這一片墳場佔地甚廣,背依半山,前對運河,實屬依山傍水的一處風水吉壤,是昔年方文昭花費重金購下的一處寶地,方家人死後,便大多葬在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