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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畫,必須當場做出判斷,是真是假,要的就是您的一個字。您說我一時吃不準,把字畫留下,再研究研究,那不行。這幅畫兒離開了本主,誰知道您會不會扭臉兒,複製出一幅贗品來呀?所以鑑定家給人看畫兒,必須當面鑼,對面鼓,不能轉身,這個規矩現在也沒破。錢大江當然知道這個規矩,所以他不可能把這幅畫兒給扣下,但是他又不想讓這幅畫兒從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溜走,所以想出了拍照片留資料的招兒。

錯來④,把這幅畫兒拍成照片,用作教學的參考資料,不過是錢大江的遮眼法。齊白石的畫冊多了,還用得著他存資料嗎?他拍照片是為了留下證據。

留證據幹嗎?敢情錢大江看到這幅畫兒以後,先是吃了一驚,腦子裡扔了一顆炸彈。緊接著腦子裡硝煙四起,腦瓜仁兒飛快地旋轉,他不停地搜尋記憶中的人物,有誰能從他父親手裡得到這幅畫兒。轉來轉去,從他的大腦記憶庫裡蹦出兩個人來,一個是他的妹妹小湄,另一個是他的老街坊馮遠澤,馮爺。

為什麼他會想到這二位?因為他父親在臨終之前,他倆跟老爺子走得最近。在老爺子頭嚥氣的十多天,小湄和馮爺幾乎沒離開過他的病床。雖說錢大江和他的兩個姐姐小汶、小涓也一直陪著老爺子,但老虎也有打盹兒的時候,何況他們還有工作,相互之間倒著班來守床,所以保不齊老爺子在清醒的時候,把沒有捐獻出去的畫兒留給他們。

不過,事後錢大江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測,因為老爺子在臨終之前,向小湄和馮爺贈畫兒的可能性很小。一來,老爺子一直處於昏迷狀態,命在死神手裡攥著,人都在“鬼門關”門口轉悠了,還顧得上送畫兒嗎?二來,老爺子在明白的時候,已然把他所有的藏畫兒都列成了清單,該捐贈國家的,他都捐贈了。這個清單,幾個子女都看過,不可能有遺漏的字畫兒。

那麼這幅畫兒是怎麼從老爺子手裡出去的呢?錢大江知道老爺子這輩子只收畫兒,從來沒賣過畫兒。他愛畫兒如命,而且針扎螃蟹,不出血,手頭兒很緊,也不可能把自己的畫兒送人。如果說他的藏畫兒能流傳出去,只有兩種可能,一種可能是“文革”抄家時,他的大量藏畫被紅衛兵撕了燒了,在那種動亂的年代,難免有一張兩張的藏畫兒被人私下偷走。另一種可能是老爺子揹著他們,把自己的藏畫給了小湄或馮爺。

馮爺跟老爺子的關係一直不錯,老爺子的所有藏畫兒都是馮爺幫著整理的。老爺子晚年舉辦的個人書畫收藏展是馮爺張羅的,甚至連老爺子向博物館捐畫兒,也是馮爺跑前跑後幫著辦的。難道這當中,老爺子不會對馮爺大方一下,拿出幾幅畫兒來作為酬謝?可是這種猜忌在幾年前就被錢大江認為是多餘。

您別看馮爺長相寒磣,又有一身的爺勁兒,平時說話大大咧咧,有時爺勁兒上來,不管不顧。但是到了正經事兒上,他辦事極其認真和仔細,認真到一絲不苟,仔細到滴水不漏,讓您挑不出一點兒毛病來。

在跟錢顥老爺子的交往過程中也如是,他經手整理老爺子的書畫,每一幅都有記錄,每筆開銷都有清單,有些老畫兒需要拿到外頭找人修補,重新裝裱,老爺子捨不得掏錢,都是用他的錢墊上的,但是末了兒他沒張嘴跟錢家的人要過一分錢,甚至為老爺子搞收藏展覽,出畫冊的錢也是他掏的。他似乎無所求,只是為了完成老爺子的夙願。這一點,馮爺的跟包兒,也是助手董德茂心裡最清楚。錢老爺子的幾個子女也不能不暗自佩服馮爺。當然,就連錢大江雖然一直對馮爺耿耿於懷,但也說不出他一個“不”字。

那麼這幅齊白石的畫兒究竟是怎麼到了韓默手裡的呢?錢大江琢磨了幾天,也解不開這個扣兒。常言道:“話怕三頭對面兒,事怕挖根掘蔓兒。”他思來想去,琢磨著要想知道這裡有什麼典故,必須得找韓默本人,但韓默不可能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