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忘記拿走掛在椅背上的那件外套。
郭了了縮著身子發抖,撥出來的白氣在靜謐的黑夜裡特別突兀。她低頭踢著石子,暗罵自己沒腦子。
身後有一個踉蹌的腳步聲,忽遠忽近聽得不是特別真切,郭了了只當是喝醉的行人走路不穩,也沒有太過在意。
轉出大道,手機忽然響了一下。郭了了快步走進旁邊的小巷裡,那兒有一盞孤零零的路燈立著,偏黃的光線照在她的手機螢幕上,是林果發過來的一條簡訊,問她到家了沒有。
郭了了站著不動,認真地低頭按鍵,一大片黑色的陰影靠過來她也只是下意識往旁邊讓了讓。但猝不及防地,腰上傳來一陣鈍痛,她甚至還沒有慘叫出聲,雙腳已經重重跪在了地上。
那種痛,就跟整年份的大姨媽一齊往她身上招架一樣,力氣全部被抽空,讓她覺得自己好像已經離死不遠了似的。
冷汗洶湧,額頭上很快積聚了溼意,郭了了咬著下嘴唇,想大聲喊救命,但是卻有一隻大手伸了過來,粗糙的手心死死貼著她的嘴不讓她出聲,大拇指按在她的面頰上,力度大得像是想要捅穿她的臉。
郭了了的眼睛睜得很大,她徹底慌了,儘管她在心底一個勁地默唸要鎮定,但理智很不幸地離她遠去了。手機就摔在離她不遠的地方,所幸是諾基亞牌子的,沒壞,只不過螢幕已經暗下去了。
背後的那個人力氣很大,應該是個男人。他身上並沒有酒氣,施暴者很清醒,而且感覺上,他好像真的跟自己有什麼深仇大恨一樣。
郭了了估計得沒錯,果然下一秒,就迎來了第二波毒打。還是同一個地方,劇痛被放大了無數倍,如果可以稱量,那應該是可以用“噸”來做單位的。
招呼在她身上的應該是棍子一類的東西,木質,這是唯一值得慶幸的地方。要是鐵的,估計肋骨都會被打斷。
明明伸手就能夠到手機,但郭了了不敢輕舉妄動,求生本能告訴她,這樣冒險,很可能會送命。
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橫陳著大小不一的石子,有的很尖銳,一下子刺進膝蓋裡,肯定是劃開了皮肉。但血還沒有滲出來,牛仔褲質量不怎麼樣,倒是挺厚的。
郭了了無限悲涼地想:她還沒有吃晚飯呢就算死,起碼也得做個飽鬼吧
死
這個字眼毫無預警地衝進大腦中,讓郭了了瞬間清醒了過來,就像被潑了一大桶冷水那樣透徹心扉。
她的人生是如此的單薄:從出生,到讀書,再到工作,一切都顯得中規中矩,平平無奇。長到這麼大,她最大的成就,或許就是離開t縣,獨自一人在這座城市中生活。
每個人都有值得驕傲的東西:或許是與生俱來的美貌,或許是令人豔羨的職業,或許是永不褪色的回憶,或許是,一段美好而轟烈的感情
偏偏郭了了什麼都沒有。她拿不出資本,也沒有事業,她有的時候悲哀到連自己的心都無處安置。
郭了了甚至沒能好好地談一場戀愛。而她明明有這個機會的,但遺憾的是,她過早地放了手。
就為了某些不著調的羞怯,還有某些不切實際的迷茫,她抓住他,卻只讓他幫助自己離開。
車門上的鎖再高階,卻還是能靠指紋來識別,郭了了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心頭的那把鎖,該怎麼去開。
霍璟然。
在這種生死關頭,她卻瘋狂地開始想念他。
璟然,璟然。
郭了了控制不了,彷彿只要默唸這個名字,她就會變得很強大,非常非常的,強大。
自己絕不能死就算反抗到頭破血流也得活下去
堅定信念只是一瞬間的事。郭了了咬緊牙關,奮力掙扎起來。一邊不停蹬動雙腿,一邊曲著手臂往前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