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回眸望去,但見遠處煙塵四起,有數十匹駿馬賓士,鐵蹄踏翻,威風凜凜中煞氣十足。而那縱馬馳在最前面的,是一襲黑袍寡然,長髮飛揚的鬼麵人。
我愣了愣,囁嚅:“你開什麼玩笑?”
夜覽默,半天后才答:“這不是玩笑。當年救你的,確實是他!”
匈奴公主
八年前的事說來久遠,而與湑君的一切我也在這三年裡努力忘卻,只是無論我如何努力,唯獨對那個白衣輕裳的少年初始心動的感覺和緣由卻是怎樣也抹滅不了地深深映在腦中。
湑君十年前來齊,明德殿上的匆匆一瞥,我能記得的只有那個蒼白瘦弱、神情怯而慌張的模糊影子。那時的我,在王叔和諸位兄長的寵愛下驕傲昂頭,縱使展顏對那個來齊的梁國質子微笑,也不過是大國之尊儀、公主之禮節,是習慣,也或是憐憫和同情,而非本能的歡喜。
一開始的接觸,不過是迷霧中的花,我遠遠望了一眼,卻什麼都沒看清,於是回頭即忘。
後來王叔命他搬來東宮之側的蕪蘭殿,伺候我的小宮女對之神往,唸叨說遠到的梁國公子白衣俊雅,且善吹一手好笛。我笑了,不滿她的說辭:“他再俊雅,可比得過我那二哥?”
聽我提及無顏,小宮女不再神往,而是羞澀了,頭一低,嬌俏的臉蛋頓時紅起來,小聲傾訴道:“湑君公子自然不比無顏公子……無顏公子,他是奴婢見過的最好看的人。”
我抿唇,揚了眉,依舊不滿:“夷光若是男兒,定會比二哥還好看。”
小宮女莞爾,揚手繼續幫我梳髮,笑道:“公主這樣也很好看,和無顏公子一樣好看!”
我甩甩頭,不讓她梳髮,自己在髮尾胡亂繫了根明紫綵帶,轉身便去長慶殿找無顏。誰知到長慶殿門口時,殿裡傳來一縷飄揚悅耳的笛聲,笛聲清幽動人,彷彿是自九霄上縹緲下凡塵的仙樂,舉世莫能及。
我站在殿外呆了片刻,這才知天下人所言“執宋玉笛者、必吹王者樂”的話所言非虛。走了一步入殿,紫衣無顏,絳紗夷姜,淡黃長袍的無蘇各坐一側,或閒暇斂眸,或出神怔然,皆正仔細聆聽著窗前那雪衣身影橫吹長笛。
我撫掌笑出聲,道:“湑君公子好笛聲!”
眾人恍過神,側目朝我看來時,站在窗旁的白衣少年對著我微微彎下了腰:“湑君見過夷光公主。”
我揮了衣袖負手身後,朝他笑:“湑君能不能教夷光吹笛,夷光喜歡你的笛聲。”
一抹淡淡的紅霞飛上少年蒼白的面龐,他笑了,頷首溫柔,輕聲:“湑君之幸,自然願教。”
我得意,正待靠近他時,身後一隻手卻拉住我,將我一下拽過去。無顏按著我在他身邊坐下,鳳眸一睨,望著我笑:“你要學吹笛?免了吧?”
“為何?”我有些惱地扳開了他扣緊在我腕上的手指。
無顏挑挑眉,目色一離,似不屑:“宮商角徽羽,前段時間你學琴不過學了個四不象,如今又學笛?難見天賦!”
我咬唇,抬手便揍他,鬧:“我偏要學吹笛,學會了偏要吹給你聽!”
無顏皺眉,握住我的手,苦惱的模樣:“饒了我吧?好樂娛人,陋樂傷人,若將來學笛如你琴聲那般難聽……殘害人耳朵不是?”
我瞪圓了眼。
湑君在一旁笑,不慌不忙地道出聲:“公主聰慧,湑君定將一身笛藝教給公主。”
我轉眸看他,嘻嘻笑:“你真會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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