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燃燃,無風而搖。
室中安寂,心中的波紋卻隨著滿目飄曳的暈黃光線來回起伏,一刻似風平浪靜,一刻又似潮起潮落,心緒翻湧肆虐,鬧騰得人難受至極。
無顏抱著我就這麼靜靜坐著,我凝目望著他,他低眸看我,相顧許久,卻沒人開口說一句話。
又或者什麼話也不必說,只要能看得見對方,就好。
我抿嘴笑了笑,撫摸著他長髮的指尖縮回來,握住了他的手。
他勾唇,目色深沉而又專注,狹長的鳳眸輕輕眯起,燭光的顏色緩緩沉入他的眼底,一道一道,不停地渲染著那抹濃重的墨色。漸漸地,墨色散去,漂亮的眸子裡流轉出灼灼欲燒的光華。
倏然,他擰了一下眉,低頭。
柔軟而又冰涼的唇在我頸邊慢慢磨蹭。當唇齒間開始有溫度時,撲在肌膚上那輕柔的呼吸陡地化作燎人的炙火,燙著我的肌膚,即而又燙至了我的心,一次一次,刻下了深深淺淺、數不清的烙印。那感覺很疼,疼中卻有甜蜜,微微泛著酸,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惘然。
不知何時他的手已自我的指間掙脫開來,悄悄地滑落至腰間,解開了那條漢玉束帶,探入我的衣內。
“無顏!”身子不自覺地顫抖,顫抖,心在緊縮,緊縮,緊縮到我難以忍受時,我按住他的手。
他抬起頭來,看著我,眸光迷亂而又熱烈,飛揚的眉毛皺了皺,俊美的面龐上有苦苦的忍耐,也有難解的貪戀和渴求。
我垂下眼簾,結結巴巴:“在……在這裡?不不,不好。”
他愣了一下,轉眸看看四周,笑著問我:“有什麼不好?你不願意?”
“不,不是,不是。”臉頰通紅,雖羞極,我還是勉強說了幾個字,伸手摸摸他也滾燙的面龐,閉上眼。
可是你說過你要娶我才……
你忘了麼?
雖閉了眼,卻依然能感覺到眸中有薄薄的水意沾上。
我抱住了他的肩膀,努力地把臉上的神色在他腦後好好藏住。
他不動了,忽而嘆息一聲。
胸前一暖,先前被掀開的衣襟又重新合攏,我睜眼,扭過頭,隔著朦朧淚水瞧著他。
“我會娶你的。”他貼著我耳邊輕聲道,一字一句,彷彿出自肺腑般,語氣沉沉,面色堅定。
我有些痴。
他笑著刮我的鼻子,無奈搖頭:“傻丫頭。”
淚水不爭氣地流下,我仰了頭,吻住他的唇。
他受了爰姑一掌,他和楚桓斷絕了所有關係,不管是為了齊國還是為了王叔的恩情,從此在這世上,除了我,他只剩下他自己。而我,除了他,也只有他。從來都是這樣。
“等我三年,”他低聲喘息,話自齒縫流出,“三年後,我們回竹居。”
“為什麼是三年?”我不解。
他微笑,挑挑眉:“三年強大齊國。三年教無翌成才。三年,完成父王的遺願,然後我帶你走,再不管世上的煩事。”
我沉默,半響,伸手抱住他,柔聲:“莫說三年,你讓我等三十年,我也會等。但不要再把我推開,不要放手。”
“不會。再不會。”他輕聲道。
雨聲細簌不絕,一聲聲落入心湖,輕漾開來,蕩起細緻的波紋,一圈圈散開,一圈圈追隨。
我認真地瞅著他,唇角彎了彎,許久沒再笑得如此歡快輕鬆。
鳳眸裡不再冰涼冷寂,溫和中夾著漫天柔情,絲絲攏繞,絲絲攏繞,緊緊纏住了我整個人,彷彿這輩子也休想再脫身。
而他,亦逃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