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我踉蹌起身,徑自走去書架旁,找到了個白瓷小瓶,攤手倒出了些許汁液抹至頸邊。
室內半響無人說話。
抹完藥,我回身坐到書案後,隨手拿了一卷還未開啟的奏報,閱覽。目光之專注,彷彿對書房裡其餘兩個活生生的人置若無睹。
良久安寂,還是沒動靜。看來不僅是我把他們當作了空氣,他們自己似乎也甘願成為被人忽視的存在。
終於憋不住。偶一抬眸,裝作不經意。
黑衣人不知何時已單膝跪在晉穆身前,雖垂首,卻仍然遮掩不了他已蒼白得瑟瑟發抖的面龐。
晉穆負手站立,俊臉上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神態看似溫和,只是眸間冰冷,目光幽深得似一汪寒潭。緩緩,眼見墨離又一個寒噤顫抖,他這才慢悠悠開了口:“你不在墨武身邊好好守邊城,跑這裡來作甚麼?”
墨離聞言一個劇烈的激靈,抖動時,唇角顫微不成音:“臣下……臣下……夜大人軍隊至帝丘……暫歇,伐楚軍隊……出了狀況。”
晉穆沉吟,眸光微微一閃:“楚軍如今都在齊國。他那裡能有什麼狀況?”
“是……是太子……阻……”言至一半,墨離忍了再忍,還是忍不住一聲痛呼,手掌撫向胸口重重揉搓,臉色因寒冷而透著嚇人的青白,額角卻湧上了豆粒般大小的汗珠。
晉穆嘆氣,回眸看我:“夷光。”
我哼了哼,低頭看奏摺。
“夷光。”他動也不動,喚著我的名字時,只站在原地靜靜看著我,臉上的神情似無奈,又似好笑。
我討厭聽到這樣柔軟得能直鑽人心的呼喚,於是狠一皺眉,惱火看向他:“喊什麼?沒看到他剛才怎麼對我的嗎?”
“過來,給他解毒。”他微笑,不著急,不著惱,目光溫和似煦日春光。
我咬唇,本能地要一口拒絕。但轉念又想起墨離剛剛說的夜覽大軍出了事,心中一亂,不禁開始躊躇。
私人恩怨。國家興亡。貌似沒有對比的意義。
我忍氣起身,快步走到墨離身後,扶住他的身子,手掌在他後背緩緩按推,過了盞茶的時間,這才揚手重重一掌拍向他的後背,迫他吐出一口汙血。
“喏,吞下去。”隨手自腰間摸出個藥瓶,倒出一粒藥,遞到那個剛才要殺我滅口的人面前。
墨離的臉色已微微泛紅,他抬眸飛快地掃了我一眼,依言接過藥丸,吞下。
“臣多謝夫人賞賜。”片刻後他起身,對著我一揖手,語氣恭敬非常。
我呆住,瞪著他,久久說不出話。
這傢伙……是什麼怪胎?每次開口不是氣得人發狂,便是要嚇得人魂飛魄散麼?
或許是瞧出了我眼中的疑惑和警惕,墨離此時倒不再冷漠,微微一笑開口解釋,恭順的語氣中甚至還添上了三分討好:“公子既喚您是夷光,那想必您就是公子未來的夫人夷光公主了。臣下剛才多有得罪,請夫人原諒。”
黑衣人,莫非你還沒聽說夷光公主已逝的訊息嗎?居然此刻能叫夫人叫得這般自然親切?我好氣又好笑,轉眸看晉穆時,某人視線一飛,抬眸望天。
“你和無顏有仇?”回頭,趕緊移開話鋒。
“無仇。”墨離答得爽快。
“那你剛才把我當作他,還要下殺手?”睜眼說白話,學的誰?我側眸,再次瞧向氣定神閒站在一旁、墨離的主子,晉公子穆。
晉穆勾唇笑,眼光斜眺窗外,顯然還在流連美輪美奐的夕陽美景。
墨離開口,聲音定然:“臣下久聞無顏公子乃天下第一公子,適才動手只是想要見識一下他的武功而已。不過後來夫人您下毒……臣下一時難忍,這才……”餘音哼哼成細蚊聲,墨離揚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