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琬一愣,這會兒知道他是真醉了。
聞致摟得很緊,明琬幾乎難以呼吸,半晌才勉強騰出一隻手來,側過頭試探著道:「聞致?」
「嗯。」極低的回應,氤氳著淡淡的酒氣。
明琬順著話茬問:「既是做夢,是否我問什麼,你都會回答?」
「阿琬想問什麼?」聞致的聲音低而喑啞,比平常柔軟得多,說話時能感受到他胸腔內低低的共鳴。
果然神志不清時最聽話,小花誠不欺我。
明琬道:「聞致,就當是給我,也給你自己一個坦誠的機會。除去將我關在府中四個月是有苦衷外,我想知道,為何你明知我心悅於你,還要對我漠然相待?為何總是捨得一次又一次地讓我失望?」
聞致沒有回答,只是攬著她的手臂緊了緊,彷彿一鬆手她就會不見。
明琬道:「你若不說,我便再也不入你夢了。」她覺得自己簡直是個乘人之危的宵小之輩。
不過,就讓她卑劣這一回吧!不管聞致的答案如何,她以後都不再過問了。
聞致倏地抬起頭,大概是怕她真的不會再來夢中「幽會」了。
他抿了抿唇,許久,才垂下微顫的眼睫,輕聲道:「害怕你只是一時衝動而憐憫我,並非真的動了情……」
橫亙了五年的秘密即將揭開面紗,明琬像是即將做壞事的小孩兒般,莫名緊張道:「還有呢?」
「害怕若我先表露心跡,你達到目的後,便會抽身而退。只能一次次試探,看到你為我焦急,才會安心覺得……你是真心待我。」
「……」
明琬呼吸一窒,未料聞致當初的心態竟是如此敏感惡劣,心中頓時五味雜陳,說不出是苦是澀。
她緊張的心漸漸平歇下來,冷靜問:「然後呢?」
「我喜歡你眼中有我,圍著我轉的日子。」
「所以,你便若即若離,擺出一副冷臉吊人胃口?」
大概是察覺了她語氣的不對,聞致難堪道:「別問了,你會生氣。」
知道我會生氣,你還那般做?
明琬簡直想在聞致這張欠揍的俊臉上捏上兩把,無言半晌,道:「最後一個問題,當年你可曾有一點愛我?還是說,只是當個有趣的消遣?」
她一邊唾棄自己的庸俗,竟問出了這樣一句口水話,一邊又固執地等待聞致一個回答。
這次,聞致沉默了很久,久到時辰彷彿凝固。
明琬又問了遍,聞致索性逃避似的扭過頭,緊閉雙眸,呈現出痛苦的神態。
明琬察覺到他的手臂硬得像鐵,微微發抖。
她忽的有些不忍心,亦或是悵惘,喃喃失神道:「聞致,這個問題就這樣令你痛苦麼?你寧可讓我死心,也不肯說?」
聞致只是搖頭,修長的手指按著眉心,淡色的唇沒有什麼血色,啞聲艱澀道:「我從來,都沒想過會失去你……明琬,我頭疼。」
明琬知道他不會再開口了。
她獨自默了一會兒,長長籲出一口起,掙脫聞致的懷抱起身,給他拿了兩顆解酒丸。
然後在他休憩之後,輕輕推門出去。
小花嘴中叼著一根柳葉條,立刻圍上來笑道:「如何?」
「不如何。」明琬雙手環胸,站在廊下覷視盡出餿主意的小花,「讓聞致守著他的真心話過一輩子,姑奶奶還是獨自美麗吧。」
「……」
小花猜到聞致表現不佳,氣得一把摔了柳條,怒道:「這個聞致!!!」
四月初是明琬的生辰。
聞致看著滿屋子堆砌的新衣、綢緞、胭脂水粉、妝奩盒等物,皺眉道:「她並非奢華之人,這些是否太過刻意隆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