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幾代泰西留學丐的改造,早已經與時俱進,拋棄了洪七公時代那一言堂的落後模式,改為各省乞丐由團頭管理,各地乞丐由杆爺負責,然後幫主由團頭、使者、長老共同扔銅錢來選。據說這招叫做聯幫制,乃是得自泰西,最是先進,代表著凡人進步的方向。誰要是反對,誰就是與寰宇內的億萬生靈為敵,誰就是妄想螳臂當車,誰就是大明僱的五文錢!
這種說法最早起源何處,已不可考。唯一可知的就是,自從丐幫使用了這種代表人類先進方向的管理體制後,就從昔日的天下第一幫,淪落到了令不出總舵的地步,雖然幫眾號稱百萬,但幫主更迭頻繁,朝令夕改,令下面的人眼花繚亂,無所適從,這丐幫的聲望,自然就越發低落,遠無當初的光彩。
現如今那些幫規戒律形同虛設,大家比的是誰的錢多人多票多,競選幫主時,誰能有更多的鐵票才是正理。至於其他的,誰管他去死。
範無咎本是個縉紳人家出身,只是在他當家時,家道已經中落,他又不懂的如何管家,眼看范家就要成為歷史,范家人就得去沿街乞討,做個乞丐花郎。
當時有一夥千門中人,想要石頭裡面榨油,在范家身上最後撈一筆,便來找範無咎,要給他編撰家譜。範無咎為人好面子,倒驢不倒架,說不出個不字來。便硬著頭皮,拿了最後一筆錢出來作為編修家譜的酬謝,這筆錢給出去,自然是如同石沉大海,除了給自己家攀了個範聃的祖宗外,再無別的收益。
可萬沒想到,這祖宗攀完不久,就有人連夜來請範無咎。範無咎初時只當是關中的刀客來駕自己的票,想自己與關中幾路大刀客都有往來,根本不在乎這種場面。再說自己如今一文不明,眼看就要賣房子了,還怕架票?便也不動武力,安心隨著前往,想著見面攀攀交情再說。哪知到地方才發現,根本不是想做沒本錢的窮鬼刀客,而是一群實打實的土老財——乞丐!
如果誰認為乞丐就等於窮,那簡直就是對乞丐這個行業的侮辱,必須對著從蕭峰到洪七公這歷代丐幫幫主的畫像道歉!那些沿街乞討,斷手殘足的一線工作者,或許有一部分是真窮的。但是那些丐幫中得了長老、舵主、杆爺等位置的人,卻沒一個窮人,個個家財萬貫,手面闊綽。穿戴上,便是那些正牌員外,也不及他們豪奢。
原來這陝西地面上前任團頭暴卒,他兒子想要繼位,卻被人揭發,他在任本地總帳的時候,黑了幫裡的公帑兩萬多兩。不等花子門找上門去清理門戶,這小子已經夾帶私逃,下落不明。一時間,陝西的花子群龍無首,沒了當家。
其時正是神龍解峰解幫主新任,見此情形面悲心喜,表示雖然陝西地薄民窮,且比鄰邊塞,是個苦地方。但是為了不讓丐幫陝西工作停頓不前,決定忍痛,派出總壇方面的幹員前往陝西,暫代團頭一職。等到陝西的同仁選出賢達之士,再行交割就是。
陝西在總壇的代表又不是傻子,如何聽不懂,這簡直就是總壇要吞併陝西。真來了團頭,還有我們的地方麼?便極力反對,同時又催促陝西,趕緊弄個團頭出來,否則即使防的住總壇,也防不住友鄰省份來搶肉吃。
可是陝西的情形是,幾路杆爺實力相當,彼此互不信服,幾乎到了甲說屎不能吃,乙便說你沒吃過,怎知一定不能吃的地步?誰當了團頭,在野的都要拆臺。又有人存著寧予友邦,不予家奴的念頭,這種情況下,想選出個團頭來,簡直勢比登天。
這範無咎喜交遊,手面又闊,素有今世孟嘗的雅號,他編族譜這事,也就不算什麼秘辛。陝西丐幫的人聽了這訊息,頓時大喜,這團頭總算是有著落了。
範無咎第一有名望,在陝西地面上是有一號的主;第二沒根基,他當了團頭,也能安心做個橡皮圖章,由著這些杆爺們操縱;三來沒有靠山,與任何勢力都沒什麼糾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