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打在了廚師的眼睛上。
轉身,見管理員精神抖擻,以“小樓吹徹玉笙寒”的少林派擒拿手法將賣書者按在桌子上,橫三氣哼哼站立,剛才他那句“開打!”的話,顯然是對管理員喊的。
回頭再看大師傅,他捂著一隻眼,另一隻眼充滿委屈,說:“你們北京人,怎麼說翻臉就翻臉呢!”我剛要道歉,他回了廚房,拿把菜刀衝出來。
我自知理虧,不願跟他動手,轉身就跑。橫三和管理員見這場面,也慌了,向門口跑。大師傅高喊:“想白吃?別走!”踢翻一個桌子,先衝到門口,橫刀而立。
橫三與管理員對視一眼,目光深邃,然後慢慢地向大師傅靠近,看來要空手入白刃。
我為他捏了把汗,不料他撲通跪下,感情真摯地喊道:“大哥!今晚這事,你得原諒我。我不是人,我死的心都有了!”仰起頭,已是淚流滿面。
大師傅:“你到上海幾年了?”
橫三:“都十幾年了啦!”
大師傅:“都十幾年了,你怎麼還來北京痞子這套?上海不吃這套,我要打110。”警車來後,我們都被帶回分局。審理我們的是一個年輕警察,橫三交代打架起因,他和賣書者聊得興致正濃,賣書人說了句:“其實一山更比一山高,小龍女比黃蓉更可愛,演小龍女的陳玉蓮也比翁美齡有氣質。”引得橫三發狂。
年輕警察聽到這,一拍桌子,說:“各位老哥,我今年二十四歲,但我的牙都鬆了——這是值夜班熬夜熬的。你們太無聊了,我的牙松得真不值,你們比我歲數大,就不能幹點有意義的事麼?”他把我們訓得抬不起頭來,橫三憋紅了臉,說:“真對不起您,您說得對,我應該把他殺了。”說完惡狠狠地盯著賣書人。
警察一拍桌子,叫道:“住嘴!怎麼,我的話,你們聽不懂呀?”我們連說:“懂。”紛紛指責橫三。橫三想明白了,撲通跪下,揚頭已是淚流滿面,說:“您好心教育我,我還……我真不是人,我死的心都有了。”大師傅小聲跟管理員說:“北京人真賤。”管理員:“不懂了吧?這叫能屈能伸,做大事的人都這樣,我從小見多了。”最後,順利達成了調解,橫三交了罰款。賣書人被扣了下來,因為他賣無號圖書的事被橫三交代了。
我們走出警局時,大師傅問橫三:“那人和你們都是北京來的,何苦呢?”橫三:“你不懂,人不是以地點來劃分的,是以立場。”橫三開車把大師傅送回餐館,我也要在餐館門口下車,橫三說:“你下去幹嗎,跟我到酒吧去。在餐館裡聊天是特土的事,北京人才這麼幹呢,在上海都是去酒吧。今天一高興,忘了這茬,在餐館聊了半宿,想想都覺得丟人。走!咱們去酒吧。”我謝絕,說:“十幾年了,總猜你被香港影視圈的人殺了。見你活得好,我也就放心了。”他動了感情,緊握我手,說:“我明白,人呀,不管小時候多好,長大了就分出了檔次。你是不願再跟我來往,對吧?”我:“哪的話……”橫三:“別說了。我只有一個要求,以前咱倆是交心的哥們,我能再跟你說點心裡話麼?”管理員知趣地下車了。
她站在街燈下,從衣兜裡取出包蠶豆吃了起來。橫三看著窗外的她,問我:“你覺得這姑娘怎麼樣?實話告訴你,我喜歡她一年了。”我:“一般,你看上她哪了?”橫三:“她忠心,為了我能玩命。她在餐館打那賣書的,你還沒看出來?”我:“小心,她練的是少林派的小天星手。其中可能有陰謀。”橫三:“瞎掰,那是日本的合氣道。女孩裡可流行合氣道呢,我給她辦了張卡,她就對我有了笑臉。唉,能有個笑臉,就夠了。你也知道,我從小就對女人……太猛,我不是人,我死的心都有了。”我:“這麼多年,你碰過女人沒有?”他:“嘿嘿,碰多了,跟打保齡球似的,早沒心理障礙了。但她在我眼裡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