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似有沸水在突突翻滾，然而面上依舊沉靜。

我告誡自己，絕不能自亂陣腳，於是將焦躁一分分抿下去。

那頭太后見夏沐烜點頭就很滿意，唏噓道：&ldo;如此也能告慰先帝在天之靈了。&rdo;轉而溫和了神情對夏沐烜道：&ldo;皇帝能這樣孝順先帝，哀家很欣慰。&rdo;

夏沐烜只淡淡一笑。

竹息道：&ldo;皇上重孝，世人皆知，是太后的福氣，自然也是社稷之福呢。&rdo;

太后笑完一晌後緩一緩神情，道：&ldo;此番的事，說到底，也是印壽海身為內庭總管識人不清。當年召人進宮來，竟連底細都不曾盤問清楚。&rdo;

竹息道：&ldo;大約是印壽海年歲大了，且六宮宮人也多，這麼許多人，都由他一人看著，也確實為難他。&rdo;

楊卉趕緊附和：&ldo;且印壽海如今還兼著內務府的差事呢，難免會顧此失彼的。&rdo;

太后聽得點頭：&ldo;是這個理。&rdo;又對夏沐烜說：&ldo;印壽海是你身邊人，哀家雖拘了他在審刑司，然而皇帝你身邊也不能缺個近身伺候的。此番只當是對他小懲大誡，拘個幾日也就罷了。然而印壽海一頭管著闔宮的內監宮女，另一頭還要打理內務府，總不是長久之計。&rdo;

太后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要藉此番的變故，撤了印壽海內務府總管一職。

夏沐烜卻沒有點頭，思索半晌後淡淡道：&ldo;內務府負責供應各宮的日常用度，牽扯不小，一時也找不出比印壽海更妥帖的，就先不必挪動了。&rdo;

太后聽得一愣，竹息方要再說，太后一眼過去，竹息趕緊噤聲。

於是終是夏沐烜一錘定音。

待此事定了，竹息又道：&ldo;淨雯這一離去，皇后身邊也不能沒個貼身伏侍的。老奴想，總要再指個人過去靜德宮伏侍的。&rdo;

太后點頭：&ldo;你慮的是，那就指兩個妥帖的，過去靜德宮伏侍皇后跟皇子。&rdo;

太后的視線如同蒙著一層砂紙，虛虛實實落在我身上。

我被那視線望得心頭一寒，忙屈膝向夏沐烜道：&ldo;眼下正值新人進宮，內監宮女們都有各自的忙活，臣妾想著，就不勞煩姑姑再往靜德宮添人了，左右還有方合他們呢。話說回來，與其換個新人伏侍臣妾，倒不如容淨雯多逗留幾日，讓她將從前所負責的事，一併跟方合秋覃交待妥當。&rdo;

賢妃道：&ldo;所謂遠水救不了近火，臣妾也以為皇后這個法子更好。一則淨雯貼身伏侍皇后日子久，熟悉皇后的飲食起居，若貿然換個人伏侍，一時半刻，大約很難摸透皇后的脾氣喜好，伏侍起來反倒容易壞事。且靜德宮突然少了淨雯領頭，難保不會亂套，還是交待清楚為好。&rdo;

這話說得有理，夏沐烜就點頭了。

太后就依舊躊躇。

竹息忙道：&ldo;賢妃娘娘這麼說，自然是好意。然而出了方氏這一樁，太后難免是要懸心的。&rdo;她的視線落在淨雯身上：&ldo;畢竟多留方淨在宮裡頭一日，對皇上跟嫡皇子，就有多一日的威脅啊。&rdo;

我壓下心頭湧上來的陣陣嫌惡，極盡淡然了語氣道：&ldo;姑姑的意思，本宮明白了，那就折中吧。淨雯依舊留在審刑司，她所要交待的事，臣妾會遣人過去審刑司，一一記下來。如此既不會危及皇上皇嗣，也總算給臣妾一些轉圜的餘地了。&rdo;

太后想也曉得我這是在拖延時光。

然而淨雯身份尷尬，已是毋庸置疑的，太后大約篤定了夏沐烜不會甘冒風險留淨雯在宮裡，於是就默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