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胡應該會應允吧?”
“恕老臣直言,如今和北胡談判並非良策,這群草原狼輕易不會被餵飽。即便顧朝歌現在確實在他們手裡,而且活著,他們也絕不會給一萬石糧食就放人。而是會綁著顧朝歌繼續源源不斷向我們要糧要錢。君上,我們只有將他們打怕了,打殘了,回頭再談判,方能獲得先機。”
“但是……”
“小朝歌是很重要,但是大局更重要,”薛吉輕輕嘆了口氣,“如今我們鞭長莫及,只能希冀她在北胡營中多活些日子,等戰局穩定,我們大軍一到,救她出來。”
“她那麼愛哭的小姑娘,真能在北胡那兒活得好好的?北胡把漢族女人可是看做……”洩慾工具的。後面的話燕昭沒有說出口,他的眉頭緊緊皺起,沉思良久,不得不承認薛吉的建議雖然殘忍,可是卻是最理智的抉擇。
為了那個充滿榮耀的未來,燕昭已經放棄了很多人,如今顧朝歌也加入被他放棄的人之列。雖然他一直告訴自己,他一定會去救那個心善又愛哭的小大夫,可是事實上他自己都覺得希望渺茫。
這條路,走得值嗎?
第一次,燕昭對帝位產生了深深的厭倦和懷疑。
攥著手中伊崔的那封信,以及他信上強烈要求親自來前方戰場的要求。燕昭知道,這次他的回信,很可能讓伊崔——他最忠實最重要的臣子和朋友,與他之間產生深深的,無可彌合的嫌隙。
*
“他憑什麼不准我去!”
大蜘蛛在屋裡摔東西,如果讓手下幹活的大小文吏看見上司這種幼稚的發脾氣樣子,肯定會吃驚不已。
好在現在屋子裡只有伊崔一個人。
在洩憤似的將周邊能砸能摔的東西通通掀翻在地後,伊崔深深吸了幾口氣,拿起桌上唯一一件沒被他扔掉的東西,來自燕昭的密函。
這可能是他和燕昭認識以來,燕昭對他所下命令裡,措辭最嚴厲的一次。他用極其嚴厲的口吻斥責伊崔想要上前方戰場來的無理念頭,大戰在即,燕昭命令伊崔務必坐鎮集慶,用盡一切手段保障後方的穩定和軍資的供應。
如若違背,軍法處置。
字裡行間,沒有半個字提到顧朝歌。
一通發洩之後,伊崔再次拿起燕昭的這封密函讀,心裡忽然生出一種極度的疲憊和厭倦感。他在燕昭的信上感覺不到一點溫情,有的只是為了勝利,為了最後的榮耀,拼盡全力、不顧一切,為此,好像他捨棄掉那些軟綿綿的無關緊要的東西,也根本無所謂。
伊崔本來並不覺得這樣的做法有什麼不好,他一直都很清楚這是一條不平坦的荊棘之路,為此免不了要做一些違背良心的事情。
可是當他的理想傷害了他最重要的人的時候,他發現自己開始懷疑自己的所做作為,懷疑他選擇的這條路的正確性。
其實,在內心深處,於顧朝歌被擄走一事中,伊崔責怪最深的人不是衛尚,不是燕昭,而是他自己。他懊悔自己為何不多派一些人保護她,懊悔為何不在她拒絕回來的時候用計哄騙她回來,他甚至有那麼一丁點兒懊悔……送顧朝歌去救燕昭。
“盛三。”伊崔無意識地撫摸著腰間被摸得脫絲的蜘蛛荷包,屈指在案几上“叩叩”兩下,引起守在外面的盛三注意。
“公子。”盛三推門而入,險些一腳踩到一個碎掉的花瓶上頭,小心翼翼收回腳,驚覺屋中一片狼藉,幾乎沒地方下腳。
難怪剛剛動靜那麼大。
盛三沉默,思慮片刻,決定縮回腳站在門檻外頭,比較安全。
“我記得,你出逃石威軍中的時候,有幾個夥伴隨你一同落草為寇,是吧?”伊崔輕輕揉著眉心,艱難地思考著一個可能勉強能算兩全的決策。
盛三頜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