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口氣,幽州王似乎不怎麼待見這個五城兵馬司指揮使。
“是,王爺。”
王子軒聲音不輕不重地應道,退了三步,轉身離去。
“父王,既然有公務要處理,孩兒告退。”
蕭雲灝舉手施禮。
“父王,孩兒告退。”
蕭雲邈想想一首詩也代表不了多少,以後解釋也無妨,遂附隨哥哥。
接見屬下,兩個兒子在身邊,的確有點不妥,蕭歲寒朝兩個兒子輕微點頭,示意他們可以離開了。
蕭雲灝與蕭雲邈兩人,後退三步,轉身離開了客廳。
來人約莫四十來歲,體格健壯而結實,面容精瘦,神情嚴峻,一頭黑髮雙鬢已有些灰白,那雙眼睛卻如瑪瑙般明亮。
只不過,剛剛中年的他,看起來尤其像只年老體弱而又疲憊不堪的黃鼠狼,行為上到底還算頗有禮貌。
“王爺,卑職是來請罪的。”諸葛春一走進廳堂就趕緊施禮,語氣謙卑,態度誠懇,“屬下治軍不嚴,請王爺降罪。”
蕭歲寒用嚴厲的黑眼睛瞪著這個已經幹了十年之久的五城兵馬司指揮使,光照下他的臉活像磨亮赤銅做成的面具。
“諸葛指揮使,降罪還不至於。”蕭歲寒坐在太師椅上,看似平靜地瞥了他一眼,“本王也是帶兵打仗之帥,深知其中辛苦。不過,今天鐵甲軍的表現實在是差強人意啊!”
聽著貌似輕描淡寫的語氣,卻令諸葛春全身如同觸電一般顫抖了一下,看似不生氣的王爺卻生氣得很,靜靜地盯著他看的眼神裡隱藏著一抹怒氣。
諸葛春略微弓著身子,用眼角餘光掃了掃蕭歲寒,看見他正盯自己看,渾身不由得再次打了一個寒戰。
由於鐵甲軍出工不出力,沒有全力以赴,七八個人卻制不住四個邊軍,把個王府書房搞得一團糟,如同遭了搶劫似的,怎麼能不讓人家王爺動怒?
“呃。”諸葛春道,聲音介乎於咕噥和清喉之間,“王爺,鐵甲軍如此差強人意的表現,是卑職的責任。卑職誠惶誠恐,還請王爺責罰。”
此時的諸葛春的確如他自己所說,誠惶誠恐,如履薄冰。
如果蕭歲寒訓斥他幾句,哪怕是大聲咒罵,責難他,都會讓他感到王爺氣消了,心裡有底。可就像現在這樣,蕭王爺一句訓斥他的話都沒有,已經說明蕭王爺對鐵甲軍徹底失望了,指望鐵甲軍保衛這座城池,想都不要想,一支怕死的軍隊,那,還是軍隊嗎?
看神態,蕭歲寒彷彿在醞釀著什麼,諸葛春心裡七上八下起來。
“諸葛指揮使,鐵甲軍的職責是維護幽州城的地面秩序,緝拿匪盜、強賊。這項工作雖不至於上戰場殺敵有生命之虞,但遇到負隅頑抗拼死掙扎的猖狂匪賊,還是會威脅到鐵甲軍的生命安全,就像今天下午在王府發生的事。如果他們都怕死退縮,那麼,我絲毫不懷疑,當敵人大軍兵臨城下時,開啟城門投降的將會是他們,他們甚至都不會假裝抵抗一會兒。一個人如此,三千人會有樣學樣。”
“諸葛指揮使,每年從王府銀庫拿出來那麼多銀子養他們,到頭來養的卻是出賣我的軍隊!諸葛指揮使,這樣的鐵甲軍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最後一句話,如同一顆響雷,炸在諸葛春的腦子裡,他的大腦被炸得嗡地一下,有了幾秒鐘的空白。接著,一股森冷之氣從尾椎升起,一瞬,遍體生寒。再接著,諸葛春後脊背冷汗直流,日漸光禿的窄額上佈滿豆大而細密的汗珠,順著雙頰緩慢地流下來。
他不敢擦汗,就那樣拘謹地站著。
此時,諸葛春面色慘白,原本明亮的眼睛已然黯淡下來,嘴角因恐懼控制不住地抽搐著,雙腿抖動著。
突然,“撲通”一聲悶響,他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