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恕既是一口揭穿了自己為和平軍間諜之身份,那麼他必定已有了萬全安排,莫說自己一介書生,便是李均來此,只怕也難從護衛森嚴的相府中逃走。要想死中求生,只有依靠自己的辯才了。吳恕以為自己會大加辯解,自己偏不合他意,來個一口應承,他心中好奇,自己才能拖延到想出辦法之時。
“我與李均統領,看來都小瞧了丞相大人。”魯原臉色有些青灰,無論他如何強自鎮定,但在老奸巨猾的吳恕眼中,他的心中變化,清清楚楚寫在了臉上。
“如今你還有何話要說?”吳恕似笑非笑,對於魯原的這一套,他已經見慣了。在這官場上浮沉多年,論起勾心鬥角,剛開始運用廟堂之爭的李均及其部下還差得太遠。
“我想知道,丞相大人是何時知道小人是餘州派來的間細?”魯原嚥了口唾沫,直截了當地提出了這個問題,一方面是要拖延時間好想出自救之法,另一方面則是確實好奇。
“你第二次給我送禮之時,我便知道了,在京師之中出手豪綽連結公卿的巨賈魯伯平便是餘州的禮務官魯原。”吳恕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兩年前李均登臺拜士之舉,天下皆知,你雖然化名魯伯平,我只需派人稍稍查探便知道了你的底細。”
魯原輕喟了聲,自己與李均以為來這柳州,既換了名字,又假借大商人的身份,應該不會為人所知,卻不料早就被吳恕看穿,而看穿的原因,正是自己引為自傲的登臺拜士。每個人最得意處,便是他失意之因,看來果真如此。“丞相大人早就看穿了小人,一直遲遲不肯揭穿,不知是何意?”他問道,這是一個明知故問的問題。
“原因有二,其一你既來不斷給我送禮,若是揭穿了,那李均小兒如何還肯源源不斷把這珍寶送到我這來?其二,你雖在這柳州為李均效力,只需我將一些訊息透過你傳給李均,那你豈非是在為我效力?”吳恕不緊不慢地道,眼中露出貓戲老鼠時的狡猾陰險的光芒。
魯原此時略略平靜下來,腦子裡也依稀有了一計。他道:“丞相大人果然手段高明,如今小人身份已洩,不知丞相大人又會用何種出人意料的手段處置小人?”
“呵、呵、哈、哈、哈!”吳恕一下一下極為明顯地假笑,臉色卻深沉如烏雲密佈的天空。他輕輕撫摸著指頭的搬指,緩緩道:“用出人意料的手段?無需那麼麻煩,只要一個力士便可乾淨利落地處置掉你。”
“以丞相之智,自然明白如此處置於我,既無補於事,又無益於人,因此丞相大人才讓小人苟且至今。”知道生死便在這一線了,魯原不失時機地道,如果此時不能以言辭打動吳恕,那便一切都完結了。
“哦,何為無補於事,何為無益於人?”吳恕停下撫摸那玉搬指,瞥了魯原一眼。
“蘇國大軍至夢澤、丹淵攻入陳國,與柳光之怨已結;李統領進軍雲陽,董成雖為名將,奈何兵微將寡難以支撐,此刻要麼棄守雲陽要麼戰敗被俘,或許已經懸首於城頭也未必。殺了我,也無法改變這些。”魯原緩緩道,眼睛直直盯著吳恕,希望能從他臉上看出點什麼。
“這便是你說的無補於事,哈、哈、哈!”吳恕仍是冷冷一笑,魯原的言辭,似乎並沒有對他產生太多影響。
“還有無益於人。”魯原眼光閃動,忽然間他發現一事,在吳恕身後的屏風那一側,隱隱有人影輕輕動了一下。
“那人坐在那裡已經很久了,此時才動一下,傳聞吳恕家有悍妻,為人貪暴狠毒,除去陸帥之計便是她與吳恕商定的,吳恕如此陰險也畏她三分。那屏風之後,定然是她。”急切之間,他迅速判斷,覺得這正是脫身的唯一途徑,因此慢慢道:“所謂無益於人,自然是無益於丞相大人及尊夫人了。”
他一提及夫人,吳恕雖然奸滑,臉色也不禁愕了一下,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