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滾落在地上也不知撿起,只發著呆。
也不知她呆了多久,任誰過來同她說話她也不理,只依然呆呆地坐著,瞅著那滿門的彩燈在清風中飄飄蕩蕩的,也不知怎地,一年來不曾淌過的淚便嘩嘩地流淌了下來!
唇裡嚐到了那鹹澀的滋味,她竟然忍不住地輕聲笑起來,笑聲低低的,卻再也不能歇。
“……你這又是何苦呢,開春?”
啞啞的嘆息,是她從未聽到過的嘆息。
“不過是少小時結拜過的玩伴而已,不過是沒有一點關係的異姓兄妹罷了,他,值得你如此嗎?”
“你是要看那個人如我現在一般的模樣,還是想要看到那個人同我一般的狼狽呢?”她依然笑著,流淚不止的眼慢慢抬起,望向已十數年不曾相見過的那張面容,“相思成灰啊,相思真的會將一個人消磨成灰啊,難道你要那個人如我這般慢慢地少了生氣,如我這樣漸漸失了心魂?難道你真的要等到那一天才肯原諒那個人?難道你真的希望那個人從此行屍走肉地了卻殘生,便如我一般——你真的希望如此嗎?你真的不會後悔嗎?”
回應她的,卻是平淡無波的十數年不曾再見的那面容,單純稚氣的笑容再也不在了的那個面容。
“你真的不肯回頭去看看那個人現在的模樣嗎?那你看我,看現在的我啊!你要那個尋了你九年多的人的樣子便是我這樣子的,你要嗎?”記憶中最最熟悉的面龐啊,卻為何會是這般陌生,這般淡然?
胸好漲好漲,清澈的眼淚忽地滾燙如火,她笑著咳了一聲,刺目的殷紅從笑著的唇角滑落,輕盈盈的,彷佛春日桃花。
“你,要嗎?”
於是,在一年春歸的元宵夜,馬車轆轆重回了江南的風雨路。
一路無話,只用了半月時間,熟悉的揚州城已在落日的餘輝裡出現在她的眼前。從車上下來,揮一揮手,便朝著熟悉的方向慢慢地走去,心中,則是五味雜陳,不知是喜是悲。
再如何不想,她還是回來了啊,回到他的身邊來了啊。
唇畔含著淡淡的笑,在掌燈時分,她敲響了那扇同樣硃紅色的大門。
“開、開、開、開、春?!”
“我回來啦。”她歉意地笑著,舉手拍拍幾乎成了化石的家丁,“你還好吧,陳三哥?”
“好好好……開春你真的回來啦!”被喊做陳三哥的家丁猛地回過神,驚喜地大喊起來:“開春回來啦,開春回來啦,開春回來啦!”頭也不回地奔回府去報信了。
是啊,她,回來啦。
第九章
“開春!開春!開春——”
暴躁的狂喊聲,猶如驚蟄之雷,一路轟隆隆地由遠處炸過來。
啊,糟糕!
狂叫聲波及之處,人人頭皮發麻,個個不假思索地拔腳就溜。
但,溜得再快也不若人家的手快,一隻鐵掌“嗖”的一下由半路殺出,只小指輕輕一勾,便將溜得最快最利索的倒黴鬼吊在了離地三尺之處,再將噴火的黑眸狠狠地一玻В�諮穸襠釩愕難凵袼�爸�Γ��姓�誘�鐧娜寺砈⒖癱歡ぴ讜�匾歡�膊桓以俁��蛩酪膊桓以儐胍桓觥傲鎩弊幀�
嗚,他們的噩夢啦!
“見到開春沒?”
輕輕鬆鬆的問句,看似不帶任何的氣勢,輕輕鬆鬆地由高大粗壯的男人大張的甚至含著笑意的嘴巴中吐出來,但聽到在場所有有心人的耳朵裡,則被自動地轉換成不言而喻的濃濃威脅——
最好給他一個滿意的答案,他霍矢初霍大爺可是從來不聽任何否定的回答的!否則,哼哼,小心門牙!
說?不說?
被小指悽慘地吊在半空中的可憐人的眼淚嘩啦啦地隨同背後的冷汗一起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