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話說得本雅克圖兩眼放光,掉過頭來又要行禮,卻給馮虞一把扶住。“行了行了,你要說什麼,我已盡知。思獻與我常在一處,你隨他學易,同時即可常與我相處。但凡用兵做事,你自可旁觀。有何想法,詢問也好,切磋也罷,我來者不拒就是。至於那拳法,我是每日晨早皆要打上幾趟,也不避人。思獻如今也已學了半吊子,日後你若有興致,只管來看便是。”
本雅克圖大喜,退後兩步,衝著二人深深一躬。“這不算師禮,卻是銘謝兩位不吝賜教,提攜後學。”
馮虞笑道:“忒多禮了。這樣吧,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今日已晚,明日還要議事,咱們就此別過。”。圖恭恭敬敬將馮虞、陳琛等人送到館驛門口,又一番千恩萬謝,這才話別。
路上,馮虞、陳琛相視莞爾,吃飯還吃了個徒弟出來。陳琛笑道:“明日議和,師傅總得給徒兒留些顏面吧?”
馮虞一撇嘴,“憑什麼?要也得是徒弟孝敬師傅。這個,一事歸一事,各為其主。若是懷了私心,反讓人家看低了咱們。”
第二日議和,馮虞與本雅克圖言談間倒是融洽許多,可落到劃界上頭,卻是不相讓了。本雅克圖對著輿圖,將
著甘肅、寧夏、延綏、大同、宣府、薊州、山海關、V州、廣寧、三萬、瀋陽、鴨綠江口,劃出一條線來,說道:“現下兩國沿此線各控南北,以此劃界,無需進退,是再公平妥當不過了。”
馮虞連連搖頭,“貴使所言,有幾處大大不妥。一、河套素為我中原所有。洪武年間,我大明設東勝衛,防地已延至套外。景泰五年,瓦剌內訌,也先被殺,殘部南下。景泰七年太師來所部兩千餘人避入河套。之後,來、阿羅出、毛裡孩、加思蘭、羅忽、滿都魯諸部先後入套皆是冬季冰封入套,春季河冰解前出套。我大明寬廣為懷,允其借地過冬。直至成化六年以後,才有部族住牧於河套。不過,我大明從不曾有棄地之說……”
本雅克圖駁道:“成化八年,陝西巡撫餘子俊築長城,起於黃甫川,止於定邊營之西。此後王瓊代為巡撫,築長城,東起花馬池,至止橫城堡。河套自此在長城以外,不歸大明所有。”
馮虞冷笑道:“長城不過是兵備之所,我大明何曾說過以長城為界?築城之後,官軍連年出兵河套搜套,驅逐竊地之徒,可見河套治權猶在我大明。且我九邊鎮將屢屢出塞巡邊,塞外蒙古百姓若與漢民有所糾紛,按例皆由邊鎮調停裁奪,如何說我大明之土僅在長城以內?若說治權,本官正要說第二條。如今韃靼右翼自立,往西又有瓦剌,達延汗治權何在?可有權代人劃界?再有,往西說,朵顏三衛累世為我大明藩屏,興和、開平、全寧以南之大寧都司轄境,為我成祖爺賜予朵顏三衛棲身之地,如何成了你韃靼疆土?”
馮虞又說道:“且大寧緊臨我京師、遵化腹心之地,若是委於他人,豈非我心腹之患。本官奉勸一句,韃靼若據此地,為取禍之道。中原若自顧不暇,或能囂張於一時,聖君名將一出,必提兵北進,滅此朝食。當初匈奴據河套、佔遼東,控弦六十萬,國勢與你韃靼相較如何?正是匈奴單于欺人太甚,迫得漢室君臣臥薪嚐膽,誓滅國仇。漢匈三十年苦戰,我漢家兒郎三戰三捷決勝千里,封狼居胥,禪姑衍,臨翰海而還。而今大漠依稀,匈奴安在?”
喝了口水,馮。虞手指輿圖說道:“兩國疆界,肅州至寧夏鎮一線,按你方才所划走向。往東,河套為我大明疆界毋須再議。不過,數十年來,不少蒙古部族已在此定居放牧,朝廷體恤萬民,允其寄居於此,冊封各部頭領為土官。只是,各部民須受朝廷約束,按時交納賦稅,官軍定期巡視。至於東段國境,由東勝至興和、至開平、延潢河至朵顏三衛轄地、至奴兒干都司。韃靼若肯納此線,便可締約,開市易俘都好商量。若